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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道格拉斯,那位所謂的將軍!」

  「喔,喔!難道那個人也參加了謀殺?老鐵手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

  那位「將軍」當時在赫爾默農場丟失了一個戒指,那個戒指交給了我。對這件事,大家還記憶猶新。我把那個戒指戴在了手上,一直戴到今天。現在,我把它取下來,交給阿帕奇人,並講了幾句話:

  「我的兄弟會認得這只來自赫爾默農場的戒指,他可以仔細看看刻在裡面的字母。」

  他接過戒指,看了看「E.B.5.Ⅷ.1842」幾個字,然後遞給農場主說:

  「為了讓我們的兄弟哈伯知道我們已經掌握殺人兇手的足跡,他可以把這些文字與墓碑上的文字作一個比較!」

  被點名的人接受這個要求,看了看戒指上的字,驚訝地喊叫:

  「魔鬼!這就是那個E.B.呀!我甚至兩次在那兒發現過。殺人兇手的名字中有一個B,雖然還有……」

  他下面說的話,我都沒有聽見。我之所以沒有再注意他的話,是因為我的注意力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住了。農場主正好對著一個窗戶坐著,我的目光是對著他的,所以我的視線也對著那扇窗戶。他講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站在窗外的男人的頭在往裡張望。他臉上的膚色淺,像白人,似曾相識,只是一下子想不起見面的地方。我正要提醒在座的人注意這不速之客,坐在我旁邊的馬托·沙科急急忙忙伸出手臂大喊大叫:

  「蒂博·塔卡!窗外站著蒂博·塔卡!」

  所有熟悉這個名字的人都跳起來,是的,他就是柰伊尼巫醫!他的臉色今天不是棕紅色,而是淺色,類似白人。這是我一時沒有認出來的原因。一個這樣的敵人在窗前,而我們在室內,燈光照耀如同白晝!我回憶起芬內爾農場老華伯的槍彈,於是大叫一聲:

  「快熄燈!他可能會開槍!」

  我的警告還沒有說完,窗玻璃便「哢嚓」一聲碎了,出現了一枝槍的槍口。我一個箭步跳到最近的,有護身作用的外牆角落,槍聲也響了,子彈經過我的椅子上空打到了廚房的牆壁上,槍很快抽了回去。我趕緊跑到燈的旁邊,把燈熄滅,門口馬上一片漆黑。我迅速跑到門口,從腰帶裡拔出手槍向外看。星星還沒有出來,外面什麼也看不見,也就看不見任何人。在外面根本聽不到什麼,因為在場的人的吵鬧聲難以形容,溫內圖試圖讓大家安靜下來,沒有做到。他走到我身邊,朝黑夜迅速掃了一眼,便要求我:

  「不要留在這兒,要走出去,走得遠遠的!」

  巫醫如果聰明,一定不會離開他原來的位置,而是會靜候到我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再向我開第二槍,可是,他第一槍不成功,就馬上逃之夭夭。我和溫內圖很快跑出大樓,吵鬧聲不再干擾我們了。這時,我們趴下來把耳朵貼著地面聽,清楚地聽出三匹馬飛快的奔跑聲,從農場向西而去。

  三匹馬?巫醫不是單槍匹馬到農場來的?他怎麼可能從遙遠的南方,穿過敵對的印第安人區,到堪薩斯來?這次長途艱難跋涉的原因何在,目的何在?

  在一般的情況下,為了迅速而透徹地弄清每一個事件,為了不爭吵就能作出自己的決定,並且能夠順利應付可能出現的危險,我總是迅速將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在腦子裡過一遍。溫內圖看來也是這樣做的,他和我一樣,快刀斬亂麻。當我們的思緒在瞬息之間從頭到尾走完全程的時候,馬蹄聲還沒有完全消失。這時他說:

  「蒂博·塔卡變成了一個白人,一個白人醫生,並且想把這張癌症病態的臉帶到華萊士堡去。我的兄弟老鐵手對此有何見教?」

  「你猜對了,生病的女士是蒂博·韋特,是他的妻子。她的身體肯定是健康的。他說她有病,是為了用面紗遮蓋她的臉,使人看不出是一個白人與一個紅色人同行。他們當然不是去華萊士,而是與『將軍』一起去科羅拉多。我們將在被害者的墓前與殺人兇手見面。進去問問農場主吧!」

  我們回到大樓,室內的人剛剛拿起武器。

  我感到滿意的是,馬托·沙科站在我們中間。他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逃跑的,但是井沒有逃跑。這是一個可靠的證據,證明他認真對待我們的計劃,自願與我們同行。我走到他身邊,對他說:

  「從這一時刻起,奧薩格人首領自由了。我們的皮帶再也不會接觸他的肢體,他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留在你們身邊!」他答道,「阿帕納奇卡要領我去找蒂博·塔卡。現在,這個人自己找上門來,絕對不能逃脫我的手心了。你們將追趕他?」

  「當然!你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認出來了。一千個太陽以後我也能認出他。他想在堪薩斯幹什麼?他為什麼夜間偷偷跑到這個農場來?」

  「他不是偷偷進來,而是逃跑出去,不過是隨著一陣響亮但幸虧沒有成功的聲音溜走的。我馬上就向你證明。」

  為此,我轉身對站在旁邊的農場主說:

  「醫生和病婦還在這兒?」

  「沒有,」他答道,「牛仔貝爾說,他走了。」

  「這個人不是醫生,而是柰伊尼人的巫醫,女的是他的老婆。你們中間誰與那個女人談過話?」

  「沒有。但是,我聽她說過話,她向那個所謂的醫生要長春花。他就領著她走出房間,到後院去。」

  「他本來是打算明天走的,怎麼會想起要改變決定?」

  牛仔遲疑了一下才說:

  「關於這個問題,我可以給您最好的答覆。這個陌生人進到院子裡來,是為了看馬。他在房間裡聽到響亮的笑聲,哈默杜爾先生正在講自己一個有趣的故事。他問我,裡面是些什麼人,我告訴了他,並且在黑暗中發現,他大吃一驚。我們一起來到這幢房子的前面。他從遠處向房間裡面看,然後送給我幾個美元,通知我,他不能再在這兒停留了,因為他不久前在堪薩斯城贏了您一場重要的金錢官司,您因此發誓要以血報仇。所以,他覺得在這兒生命沒有保障,想偷偷溜走。這個可憐的魔鬼非常害怕。他使我感到遺憾。我幫助他秘密走出房門和院子,為他打開後面的籬笆,讓他和他的妻子帶著馱馬出去。他肯定是把那三匹馬拴在適當的地方,從那兒溜走的。」

  「沒有別的事了。貝爾先生,您犯了個大錯誤,但是不必為此承擔責任,因為您不知道,這個人是個罪犯。他談到過我?」

  「談過。」

  「沒有提及這位我們稱之為阿帕納奇卡的年輕紅色戰士?」

  牛仔點亮了一盞燈,帶我到後院那間非常矮的房子。這所房子也是由四面牆和平頂構成的,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套間。我不相信他在這種危險處境中,還會很不留神,為我們留下或者遺失某樣重要物品。我只想用通常的方式,做到不遺漏在這種情況下小心翼翼採取的措施。果然沒有任何發現。可是,我已經盡了責任,於是便滿意地回到房間。所有其他的人都聚集在那兒,談論這次事件。

  我說「滿意」,是有充分根據的。正如在芬內爾農場一樣,我今天又奇跡般地逃脫了死神。我在到達時對我提出警告的內心聲音,肯定是我的保護天使的聲音。我沒有聽從它,卻被它救了,它在關鍵時刻把我的眼睛引向那個窗口。今天的事件與芬內爾農場事件的相似性是離奇的,這次只是沒有對我們馬匹和我們大家進行襲擊,除此之外,兩個晚上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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