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三五


  「德文的意思是財富的奴僕,一個漂亮的名字,會有一些好看的東西的。那他同意參觀他的房屋了嗎?」

  「當然沒有問題。」

  「那個漢子是幹什麼的?」

  「這我也說不上來,你自己也知道,在這裡詢問親戚關係會要觸怒別人的,那位會計會到船上來接我們。」

  「那麼,女眷呢?」

  「這也是我想看到的,當然指給我們看的只能是房間,因為婦女是禁止接觸的。」

  「參觀一個居所而看不到女主人對你有什麼意思呢?」

  「那麼你看看理髮匠的顧客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將豐富我的知識,正像你所做那樣,好吧,你一起去嗎?」

  「是的,但只是由於你的緣故。」

  「為什麼?」

  「這可能是個陷阱,而我必須把你解救出來。」

  「呸!那個年輕的會計是個誠實的人,陷阱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弗裡克·圖納斯蒂克船長也不是能讓人隨便就抓住的人。」

  事情就這樣說定了。東方式的房屋我已看夠了,而促使我陪伴他去的理由只是對朋友的安全的擔心。

  第二天早上那個會計來到了船上,一個年輕的摩爾人,他的出現自然使人感到他是可靠的。他表現得極有禮貌和謙虛,並且解釋說,雖然他的姐夫對這次參觀房子的事並不知道,因為他正旅行在外,但如果他在家的話,肯定是會同意的。用這種令人信服的話作保證,也就使我放心了。我們去了,但事先我還是帶上了一支左輪槍。

  那個會計領我們到一條去卡斯巴廣場的小巷,那裡矗立著一所房子。那房子靠街一面是一垛高牆,牆的惟一開口就是門,會計敲響了門環,立即就有個非洲黑人讓我們進去了。我在等候時看到,房子的內部就像人們在所有較好的東方建築物中所看到的一樣或相似。

  這些建築物幾乎都有一個開放的庭院,庭院中間有一口井,四周則被房間和其它偏房包圍著,那些房間之間的差異只是在設施的貴重性大些或小些,在於它們可見到的坍塌程度多些或少些上,但外貌上則保持不變。

  這裡也是如此。建築物四邊的門都是朝向庭院開的。井裡有水,這是很少見的。因為水管大多數由於某種原因已經不起作用。房內設施由地毯和軟坐墊組成。東方人沒有更多要求了。由於周圍都可以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所以這就使我們也很容易進入婦女的住處。為了我們在參觀時能看到這些住處,只要打開最近的一扇門就可以了。再上一層樓有幾個小房間,那是僕役們住的地方。

  於是我們就從一個房間進入另一個,而且最後踏入了內宅。這裡也一樣,除了地毯、長沙發和幾個軟墊之外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了,這是一間和其它一樣的房間,只是在顏色上顯出一些不同。從最後一間女眷房出來我們又回到了最先進入的那個居室,也就是說轉了一圈,圖納斯蒂克想什麼都看到,他要求也允許到上面去看看,而我們的導遊者也同意了。對於參觀幾間黑人住過的房子,我根本不感興趣,因此我就猶豫了片刻沒有隨他們去走,此時我聽到在我後面有扇門開了,並有童聲在說:

  「納斯拉尼,納斯拉尼!」

  這是說:一個基督教徒,一個基督教徒。我轉過身來,看見現在開著的過道裡有一個討人喜歡的、約為六歲的男孩。他的黑眼看著我,雙頰紅潤,唇邊顯出一種可愛的、狡黠的微笑,與通常人們在東方看到的、冷淡遲鈍的孩子們相比,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差別呀!

  「走近一點,到這裡來!」他帶著豐富的臉部表情小聲和我說,就像是他要告訴我世界上最重大的事情那樣。其間他彎曲著食指,頻頻招著小手示意。

  「你到我這裡來!」我要求他,因為他還在內宅的最後一間房中呢。

  「可以嗎?」他熱情地點著頭問道。

  「當然你可以。」

  於是他就蹦跳著過來了,兩條小手臂抱著我的膝蓋並再次叫道:

  「一個基督教徒,一個基督教徒!」

  我和他表示親近並向他打聽:

  「那麼你知道我是一個基督教徒了?」

  「是的。」

  「誰告訴你的?」

  「是卡拉達。」

  「他是誰?」

  「媽媽,她看見你們了。」

  「是她打發你來這裡的?」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她已經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我要告訴你許多東西。」

  他把我拉向靠牆的長沙發。為什麼我不能幫那麼可愛的小傢伙的忙呢?我現在已經不在內宅了,在這裡就像在外面庭院中一樣等候圖納斯蒂克和他的陪同。於是我就坐下了。小傢伙就坐在我的腿上,用一種值得稱讚的勇氣模玩著我的鬍鬚。

  「你叫什麼?」他問道。

  「納斯拉尼,」我回答說,「那麼你呢?」

  「阿斯馬爾。」

  這個名字的意思是褐色,用於這個男孩十分合適。他頗具東方型的臉和稍黑的膚色使我想起了聖經中後來大衛王寫下的話:「一個男孩,褐色,漂亮。」

  「你必須這樣稱呼我!」他補充說,「你說!」

  我用名字稱呼他,並把他的臉舉起來向著我,此時他的嘴唇擦到了我的小鬍子,就像在摩刮鬍子刀時能看到的那樣,無論如何可視為一個吻。可惜我未能完全享受這種感覺,因為我聽到了一聲婦女的喊叫,而當我注視時,看見在通往隔壁房間而不是內宅房間的門邊站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她的眼睛半驚半喜地看著我們。她的臉沒有蒙住,面紗在後腦勺向下懸掛著。現在她表現的是一個婦女的舉止,她不知道是應當跑開呢還是走近。她這兩種都沒有做,而是把厚厚的面紗拉向前面,致使別人不再能認辨她的面貌,然後她舉起食指示意並說:

  「阿斯馬爾,祈禱!」

  那男孩擺脫了我,站起來,左右手禱告說:

  「我們在天上的父親,願人都尊崇你的名——」

  多麼奇怪!這是基督教的主禱文呀!這位婦女是個女基督教徒嗎?我也從長沙發上站起來。她從臉上看出了我的問題,因為當那小傢伙禱告完畢,她就像我問了她似地說:

  「我不是納斯拉尼,我很願意成為基督教徒,但我不許這樣。」

  「誰禁止你這樣做呢?」

  「我的統治者。」

  「他是穆斯林嗎?」

  「穆斯林中最嚴格的。」

  「你是在哪裡學到你教給那個孩子的禱文的?」

  「在房頂上。我們的屋頂與鄰居房子的屋頂毗連,那裹住著一位法國婦女。我每天和她交談,而她總是告訴我她從聖經知道的一切,後來我告訴我的統治者這些聖經故事,但從此以後他就不許我再和我的女友在屋頂相見,而且她的丈夫必須離開突尼斯。」

  「是誰強迫他這樣做的?」

  「我的主人。」

  「他有這種權力嗎?」

  「是的,我的主人要想做的,突尼斯的統治者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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