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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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劃近破船時,發現它是一艘船的前端,而其船尾則完全在水下。桅杆連滑車索具都已倒在甲板上,艏斜帆也斷了。 「這可能是一艘什麼船呢?」我問道。 「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圖納斯蒂克回答說,「看到的只是一半船首的斜桅。不過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因為我看到是上面好像有人。」 是的,上面有人。我可用望遠鏡數清,僅有3個人。他們看著我們過去,並不間斷地招著手。船首突出水面是如此的多,甚至可以看清上面的船名,我驚異地讀到「風」以及阿拉伯字「哈。瓦」。這就是那艘在馬賽早於我們駛離的那一艘突尼斯雙桅帆船。很快我的驚異變成了喜人的輕鬆,此時我認出騎在船首斜桅上的一個人,是我們以為已死了的、曾開槍打我們的人。 很幸運沒有大的波浪,我們的小船劃近破船不太困難。海水沒到船的艙口,因此就不可能進入艙內去從那裡撈出些什麼東西來,所以我們只能限於去救那三個人了。 那個穆斯林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可是,當他現在穿著濕透了的褲子和上衣在小船中坐在我的面前時,完全和那個從雙桅帆船的舷梯爬上來的人一樣。他和另外二人輕輕地交換了幾句話,此時他們在偷偷地觀察著我。途中舵手向他們提了幾個問題,但得到的是嘟噥不清的回答,我都沒有聽懂,就我而言,我最好暫時緘默。 當圖納斯蒂克看到我們載裝的是誰時,可以想像到他是多麼驚訝。 「本尼西,」他微微笑著說,「現在一切都正常了。我們應感謝他的船破裂了。」 當然應向被救者提出問題。圖納斯蒂克以他的方式做了,但得到的回答總是「聽不懂」和「不知道」,因此他被迫把探詢工作轉交給我了。兩個水手稱自己是突尼斯人,但阿拉伯語卻說得如此的差,使我把他們當作是希臘人,而且是無賴,他們有充足的理由對真實情況保持緘默。他們告訴我在突尼斯的船主的名字,這艘船為他所有,還向我談了這艘船是如何擱淺的。根據他們的報告,好像船長是個不稱職的人,但我卻抱有完全不同的想法。此事或許涉及一起為獲得高額保險金而故意沉船的行為,但突然來臨的暴風雨卻使事情嚴重了,除被我們救起的三人外全體船員都死亡了。 「你們到現在還沒有談到的這個人是誰?」我指著穆斯林問這兩個人說。 回答是「我們不知道」。 「你們是應當知道的,因為他是和你們一起航行的。」 「不。我們不認識他,因為他是旅客,而且只和船長打交道。」 「但你們應當聽到船長是如何稱呼他的?」 「他總是只稱他為老爺。」 現在我直接轉向那個人,並問他的名字。他的衣著僅餘下襯衣、褲子和上衣,所有別的都在暴風雨中沉船時損失了。他光著腳,剃光的腦袋上沒有覆蓋物,穆斯林的頭部沒有覆蓋物是不許讓人看到的。然而他坐在我們的邊上,而且持有一種似乎他是我們船主的姿態。我不得不重複我的問題,他終於回答說: 「立即向客人訊問名字是德國人的習慣嗎?你們怎麼那麼沒有禮貌呀!」 「我的問題是以有禮貌的聲調說出來的,法律要求我這樣做。在船上發生的一切都應記錄在船隻記事本中。」 「立即?」 「是的。」 「包括我的名字?」 「當然。」 「那就寫上易蔔拉欣。」 「還有呢?」 「別的沒有了。」 「你的身份和你的家鄉?」 「我靠我所佔有的財產生活,我住在突尼斯。」 「這就足夠了。」 「那麼現在就別打擾我了!」 他是以最不耐煩的語氣說這些的。儘管如此,我還是鎮定地繼續說: 「我能否再向你打聽一下,你到過馬賽嗎?」 「到過。」 「你在那裡去過動物園嗎?」 「沒有。」 「你的小船不是在伊夫堡和喬利埃特港之間失事了嗎?」 「我對此一無所知。」 「你也記不起來在那裡見到過我嗎?」 「我不認識你,也沒有興趣去結識一個基督教徒。」 「這你早點說就好了,這樣我們就會把你留在破船上。」 「真主會原諒我和異教徒接觸,他是偉大的,而穆罕默德是他的先知。當你們把我帶到突尼斯時,我將去神聖的凱魯萬參拜,以使我再度純潔。」 凱魯萬是一座突尼斯的城市,不允許非穆斯林進入該城。城內的埃爾奧魏布埋葬著穆罕默德的好友和隨從。那裡的阿克巴清真寺是柏柏爾人國家中最神聖的寺院。 我已經要離開這個穆斯林了,可他又補充說: 「你把我安置在艙房中並把肉、麵粉、椰棗和水給我,這些東西應是未被異教徒接觸過的。我要單獨居住,以便能避開你們的目光,因為基督教徒的目光會污染信徒的肉體。」 我應譏笑這個人或是再次給他一耳光嗎?兩者都沒有意思。譏笑他會使我感到生氣,而用我的手打他也太不值了。因此我又重複了一遍: 「你若不想被拋入海中,那你就應知足地呆在你現在坐著的位置上,這是你自己選定的:至於吃的和喝的,你會和水手們一起獲得,你能活著得感謝他們,被救者不應自以為要高於救他的人。」 他的眼睛冒起火來,粗暴地向我大叫: 「誰救了我?你倒說說!當我懸在水面上時,我曾呼叫『救救我,啊,先知穆罕默德!』所以他就派你們來了,為了赦免你們向我伸出手來。」 「為什麼他不派穆斯林給你呢?」 「因為附近沒有穆斯林。」 「好吧,夠了。我們之間就此了結,並希望不再糾纏!」 「還沒有了結。你到突尼斯去,而我就住在那裡。我們還會相遇的。那麼現在你就給我一點什麼東西來蓋一下我裸露的頭和光腳!」 真是厚顏無恥,就在他侮辱並威脅我的同時卻要我幫助他,而且是以什麼樣的聲調呀!於是我把決定告訴了他: 「我可不能這樣做,因為你宣稱所有出自一個基督徒手的東西都將會污染你的。」 「那麼你要我光著腦袋在突尼斯下船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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