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一二


  「那麼我也去,尋找地震,先生。」我知道由於獅子聲音的力量,他們是這樣稱呼它的。」

  「天啊,輕點說!」老者害怕地向我要求,「如果讓它聽到,那你就完蛋了。它會到這裡來並把你撕成碎片。」

  「你瘋啦,老爺,」大個子哈桑抱怨說,「難道你想讓那位『大腦袋的先生』把你的肉撕碎和把你的骨頭磨碎嗎?它的力氣比十個魔鬼集中起來還要大。你是打死了豹子和它的老婆,可是阿薩德·貝會譏諷你的子彈並嘲笑你的利刀!」

  「哈桑,從你嘴巴說出的是害怕,而從你話語流露的是畏懼。真主創造了一個女人,並把你的身體給了她。」

  「老爺,如果是另一個人對我說這些,那我就會立即殺了他。哈桑·本·阿布菲達·伊本·豪卡爾·阿爾·沃迪·優素福·伊本·阿布·福斯蘭·本·伊沙克·阿爾·杜利既不知道害怕又不知道畏懼,因為他是殺手傑薩·貝。但是他已不年輕,也不夠肥,獅子根本不喜歡吃他!」

  「它不會吃你的,你和約瑟夫與我們的牲口留在這裡。」我安慰著他說。

  看來他對這個命令非常滿意,可是施塔弗爾施泰因人卻不以為然。

  「主人,以後再不能這樣了,」他反對我的決定,「我乾脆也跟去。我未被允許去一起對付豹子,因此至少今天我要試一下我的獵槍。如果獅子沒能吃掉你,那就讓它嘗嘗我的味道。我是您的僕人,因而你去那裡,我就應去那裡。」

  「那你就一起去,」我作出了決定,並對這種勇敢的表示感到高興。

  哈桑還總在企圖勸我留下來,他大力描述著等待著我們的危險。

  這沒有幫他什麼忙。

  「讚美真主,」我們主東的意見正相反。「真主是仁慈的和寬容的,他把你派遣給了我們,因而會賜福於你的武器,讓你把我們的男子漢從被稱作『地震的先生』的這一動物的利爪下拯救出來!」

  東方人把每一個帶槍的德國人當作是十分出色的射手,而老人的高興肯定也基於一種難言的希望,獅子將會撕碎我和約瑟夫來替代他們人中的一個。

  「獅子在哪裡?」我問他。

  「先生,走出帳篷來!我會指給你看!」

  我拿起武器跟著他走。

  從湖出發,有一條愈來愈寬的河床向上通山中;這裡現在已經是一條幹河了。老人還總是低語著指給我看散落著岩石的幹河溝。

  「在山上『石頭肚子』中有阿薩德·貝的洞穴。男子漢們已經上去了,想把它趕出來。快跑,先生,為了把它送入地獄你不要到得太晚了!」

  「走,約瑟夫!」

  我對我的獵槍很有信心,它還從來沒有失靈過,而且每一顆由它送出去的圓錐形的槍彈迄今都盡到了它的責任。我確信它今天也不會讓我失望的。

  為了盡可能快地到達深谷的上部,我避開了它的彎曲,而是出了帳篷就直接走上了山。到達幹河上游後,聽到了一種從峽谷深處往上響著的非常嚇人的喧鬧聲。我快速趕到就處在我前面的山谷上,從這裡我就可以全面地瞭解形勢了。

  正在我對面的陡峭山坡上,向上延伸著一叢刺柏和帶刺的含羞草,阿拉伯人包圍了這一樹叢。大概是樹叢掩藏了獅子,因為男子漢們在樹叢上面把大石頭滾入叢林,為了把野獸趕出來。土著人揮動著他們的火槍並激動得手舞足蹈,用尖聲呼叫來鼓舞士氣。從這種無計劃的方式方法我得到了一個奇特的印象,獵取野獸,最好是在夜間面對面地無聲無息將它打死。

  這時我察覺到叢林中間有輕微的動靜。動靜愈來愈強烈,現在它走了出來,慢慢地邁著自信又威嚴的步子走出來。濃密的暗色鬃毛雜亂地圍掛在頭部和前軀;強壯的有一束毛的尾巴拖在後面。這真是非常壯觀的一幕,能看到這種名貴的動物是如何自覺地站在瞄準其軀體的武器中間,而且似乎我真的覺得,我已察覺到那兩隻滾動著的大眼睛中的蔑視的閃光。關於這種萬獸之王我已聽過和讀過很多,但我僅在動物商店和動物園中看到過幾隻,它們都無法和這條雄壯的「地震的主人」相比。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額頭又高又寬的腦袋在慢慢搖動,看來像是一種象徵,表示對阿拉伯人的這種大膽行動的驚訝;它那不彎曲的頸項,又短又寬的背脊,強壯的腰,那些爪子,使人一看就知道它能一擊足以把一頭牛打倒在地;它威脅性地張開著的大口;——大自然在這裡把一切都集合在一起了,使它得以表現出所有無比優越的野性力量。現在它抬起了頭,並發出了那種可怕的吼聲,因此詩人對沙漠之王稱之為「地震先生」,寫了下面的詩句:

  棕櫚樹下躺臥著摩爾人,

  炙熱的陽先驅他前來,

  單峰駝品嘗著

  幹熱風尚未觸摸過的草莖,

  涼爽、富有生機的泉水,

  角馬在這裡暢飲

  極度口渴地移近羚羊,

  野性的追獵使其虛脫;

  此時獅子走近獵獲物,

  那個勇於戰鬥的萬獸之王,

  在那漫無止境的遠方,

  吼叫出統治者的威望。

  人和獸,角馬和羚羊,

  都在野性的吼叫中顫抖,

  受恐懼的驅使,

  都飛快地四處逃遁。

  好像大地在開始時很輕,然後變成無法描述的強大,最後在劇烈地滾動中消失的咆哮聲中顫抖;阿拉伯人恰如其分地用「響雷」這個詞來描述。

  所有的炮管都閃出了亮光,獅子被許多顆子彈擊中,但僅很輕微。它迅速俯下,然後用惟一一次遠跳就躍到了攻擊者的中間。兩個人倒在了它的利爪下。我不能再猶豫了,我快速地滑而不是走地攀下幹河的陡坡,後面跟著科恩德費爾。震耳欲聾地喊叫著的阿拉伯人並未察覺到我的到來。他們中有一個人還沒有發射他的火槍,他要比其他人勇敢些。大部分人在火槍齊發後已經逃跑,而他還留在那裡,瞄準並發射。子彈擊中,然而並非致命一擊。那只野獸嚇了一跳,瞬即一躍而起,把射手擊倒。它把兩隻前爪放在射手的胸膛上向後坐下來,像前面那樣突然發出第二聲盡可能更使人膽戰心驚的吼聲。接下來的一刹那就要撕碎那個射手了。

  我急忙奔向那裡,並在距獅子僅幾步的地方跪下。它覺察到了我並從受害者處往回走,這種情況極少有。我已瞄準了它,在那一瞬間我所感覺到的不是恐懼也不是害怕,沒有標誌這種感覺的每根毫毛都繃緊的感受。獅子滾動著的眼睛像要把我消滅地瞪著我,尾巴陰險地捲縮著,那對強有力的前足已為跳躍而縮緊,迅速縮下的軀體上發生了一下短暫的抽搐——此時我扣動了扳機並立即跳向一旁,把刀從套中抽出。

  獅子正在我射擊的一刹那向前躥起,它在跳躍中墜倒在地上,來回滾翻了幾次,然後就躺在那裡不動了,我的子彈擊入了它的眼睛——它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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