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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18.商販

  又過去了三個月。救老槍手的希望雖然實現了,但他只是很緩慢地康復,虛弱得還不能站起來。我們放棄了起初把他送到蘭德爾堡去的打算。在完全康復前,他應該呆在要塞中,在那裡我們共同盡力照顧他,由溫內圖當醫生。

  幸好哈裡的傷勢不嚴重。溫內圖身上許多處受了傷,不過也沒有危險,他的傷口現在已經結疤了。我身上的抓痕和擰掐是沒有危險的,在觸到它們時雖然還很疼,不過我已經像一個印第安人一樣鍛煉自己不怕疼痛了。除了迪克和威爾,最安然地逃脫了的是小個子塞姆·霍金斯,他只遭受了幾處無關緊要的挫傷。

  可以預計,老槍手即使在康復之後也還是得要長期地注意休養。馬上再開始一個西部人的生活,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決定,一旦他能進行旅行,就帶上哈裡到東部他的大兒子那裡去。在此期間他同他的毛皮獵人團體收集起來的獸皮儲備不能放著,必須賣掉它們。可惜在城堡中目前沒有機會這樣做,而我們這些幾乎沒有痊癒的人覺得不能將這樣大量的獸皮繼續運走。那怎麼辦呢?這時一個士兵用一個好的建議幫我們擺脫了困境,他們在一段時期為了保護我們繼續留在了這裡。這個士兵獲悉,在那邊錫達河旁有一個商販逗留,他收購一切可能提供給他的東西,用現錢支付買到的商品。這個商人對我們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

  但怎樣把他帶到這裡來呢?我們不能派一個士兵去,因為他們中沒有一個可以離開崗位。這樣別無他法,只能是我們中的一個會通知那個商販。我自願騎馬到錫達河去,但被提醒注意,目前反叛的奧卡南達蘇族人在那裡胡作非為。商販可以放心地冒險到他們那裡去,因為紅種人通常極少對商人們做什麼,因為他們可以在這些人那裡換取他們需要的一切,但其他白人就更得注意他們。儘管我不害怕,我還是很高興溫內圖自動提出陪我去。我們大概都能抽出身來,因為有「三葉草」照顧老槍手和哈裡,士兵們負責搞食物——他們輪流著去打獵。我們很快上了路,因為溫內圖熟悉這個地區,第二天就到了錫達河旁。

  現在怎樣找到商販呢?如果他在印第安人那裡,我們就得小心謹慎。但在河邊及其附近也有白人移民,他們幾年前冒險在那裡定居了下來,這樣最好是先找到他們中的一個,向他們打聽商販的情況。我們就沿著河騎行,卻沒有發現一個移民點的蹤影,直到將近傍晚時我們終於看到了一塊耕地,在一條溪流旁,有一座由未加工的粗壯的樹幹搭成的相當大的木屋,帶著一個被結實的木籬圍起來的花園。在旁邊一個同樣的圍籬圈起了一塊空闊的地方,那裡有幾匹馬和幾頭母牛。我們向那裡騎去,下了馬拴上它們,然後準備向房子走去——它有狹長的類似炮眼的窗戶。這時我們看到從兩個開口中各有一條槍管對著我們,一個粗暴的聲音喝問:

  「站住!別動!這裡不是鴿棚,可以隨心所欲地飛進飛出。您是誰,白人,您在這裡想幹什麼?」

  「我是一個德國人,找在這個地區的商販。」我答道。

  「那看看您在哪裡找到他吧!我跟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快走開吧!」

  「但,先生,希望您不拒絕告訴我您知道的情況。人們可是只將無賴從門前趕走的。」

  「您說得很正確,因此剛才我趕您走。」

  「那麼您以為我們是無賴?」

  「是的!」

  「為什麼?」

  「這是我的事,我其實不需要對您講。您說您是一個德國人,不管怎樣都是一句謊話。」

  「那是事實。」

  「哼!一個德國人不敢走那麼遠到這裡來。若是一個德國人,那就一定是老槍手。」

  「我從他那裡來。」

  「您?嗯!那從哪裡來呢?」

  「從他的營地,從這裡要騎兩天,在曼吉錫塔河的對面,位於群山之中。也許您聽說過?」

  「有個迪克·斯通來過這裡一次告訴過我,他大約得騎這麼遠到老槍手那裡去,他是老槍手的人。」

  「迪克·斯通是我的一個朋友。」

  「有可能。但我仍然不能相信您,因為您帶著一個紅種人,當前人們讓這種膚色的人在自己那裡出現是不適宜的。」

  「如果這個印第安人到您這裡來,您必須將這視為您的一種光榮,因為他是溫內圖,阿帕奇人的酋長。」

  「溫內圖?天哪!如果這是真的,他要給我看看他的槍!」

  溫內圖從背上取下他的銀色卡賓槍並舉得使移居者能看到它。這個人當然睜大了眼睛。

  「銀色的釘子!對了。而您有兩枝槍,一枝大的和一枝小的。現在我有了一個想法,大的那枝大概是獵熊槍。」

  「是的。」

  「而較小的是亨利槍?」

  「當然。」

  「那麼您竟是老鐵手?您當然應該是一個德國人。」

  「就是我。」

  「那麼進來吧,趕快進來,朋友們!這樣的人我當然是歡迎的。你們應該一切稱心如意。」

  槍管消失了,隨後移居者就出現在門口。他是一個相當老的骨骼健壯的人,從他身上人們看出,他同生活搏鬥過,卻沒有屈服。他向我們伸出兩隻手領我們到木屋中去,他的妻子和他的兒子——一個年輕健壯的小夥子——在裡面。另外兩個兒子在森林裡忙著。

  房間的牆上掛著槍和各種各樣的獵具;在由石頭砌成的簡單的灶上,開水在一隻鐵壺裡沸騰著;最必要的餐具在那旁邊放在一張木板上;幾個箱子被用作衣櫃和儲藏櫃;天花板上掛著那麼多的熏肉,可以供這個由五個人組成的家庭生活幾個月;前面的角落被一張自製的桌子和幾把同樣的椅子佔據了。我們被邀請坐在那裡,主人的兒子在外面照管我們的馬,這時主人和他的妻子把一頓晚餐給我們擺上了桌。在吃飯的時候兩個兒子從森林裡回來了,並且沒有多少客套地同我們坐在一起,大吃一頓。他們卻沒有參加閒談,只有他們的父親同我們交談。

  「是的,朋友們,」他說,「你們不可以因我有些生硬地對待你們而生我的氣。我們在這裡必須要防備紅種人,尤其是奧卡南達蘇族人,他們不久以前才襲擊了離這裡要騎一天路程的一所木屋。白人們幾乎更不可信任,因為到這裡來的只有那些在東部不敢再露面的人。因此當我們看到你們這樣的紳士時,我們就加倍地高興。那麼說你們想找商販?你們打算跟他做一筆生意?」

  「是的。」我證實道,而溫內圖按照他的習慣沉默不語。

  「什麼樣的生意?我發問不是出於好奇,而是為了向你們提供情況。」

  「我們想賣給他獸皮。」

  「很多嗎?」

  「相當大的一批。」

  「憑貨物還是錢?」

  「盡可能是錢。」

  「那麼這個人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而且是你們在這裡能找到的惟一的人。其他的商販只用貨物交換,而這個人總是帶著錢甚至是金子,因為他也探訪金礦。他是一個有錢人,我給你們說,他絕不是一個窮鬼,把他全部無用的東西在背上帶來帶去。」

  「他誠實嗎?」

  「嗯,誠實!你們把什麼叫做誠實?一個商販想做生意,想賺錢並且不會蠢得放過一項好處。能被他騙的人,是自己有責任。這人叫布拉登,他精通本行,總是同四五個助手旅行。」

  「現在能在哪裡找到他?」

  「我晚上告訴你們。他的一個助手,叫做羅林斯的,昨天在這裡詢問定貨。他到上游附近的移民們那裡去了,會回來在這裡呆到明天早晨。布拉登近來倒了幾次黴。」

  「怎麼回事?」

  「最近他有兩三次這樣的遭遇,當他來做生意的時候,他發現有關的移民區被印第安人洗劫或者燒毀了。這對他來說不僅意味著很大的損失,而且這樣到處亂跑即使對一個商販來說也是危險的。」

  「襲擊發生在你們附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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