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荒原追蹤 | 上頁 下頁
九〇


  17.山谷激戰

  傍晚降臨後,警戒增強了。雖然根據我的願望,黎明時分我才要去站崗,因為印第安人在這個時候最喜歡發動襲擊,我還是不得安寧,我為一切情況做好了準備。

  靜靜的夜安寧地籠罩在山谷上。「閃電」在黑暗的盆地中吃草。我去找到它並給了它習慣的愛撫之後,一陣輕微的滾石聲使我側耳傾聽。

  黑馬也抬起了頭。因為輕微的呼吸也可能暴露我們,我抓住了馬籠頭並將手放在它的鼻孔上。從上面向下看不容易能發覺我們,從下面向上我卻有可能映著明亮的天空認出那個物體,我費力地尋找著使石頭下落的原因。

  起先我不能發現什麼引人注目的東西。很可能有人像我一樣聽到了由石頭造成的聲響,就等了一會兒。

  這種看法是正確的,因為在我有一段時間表現得安靜之後,我先看到了幾個人影,他們從陰暗的岩石那裡起來往下來了。不久我就看到一整隊的印第安人,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了山峰的峰頂,他們步子小心地跟著第一個人,他看來熟悉地形,幾乎還沒用上兩分鐘,就到達了山谷底部。

  如果我的亨利槍在身邊,那麼我就會很容易地一槍把他打下來,與此同時給同伴們呼救信號。他是頭目,如果他被射中了,其他人在這片危險的地帶就不能繼續冒一步險。但可惜我腰帶中只有左輪手槍,它對遠程射擊不中用。

  如果我發出其它信號,在援助能到來之前,敵人還是到了下面,那樣我就處在最危險的境況中了。因為即使我想撤退,我也必須離開我安全的方位給紅種人的槍作靶子。因此我遵循了另一個計劃。

  帕拉諾——他是站在前面的人——從一切跡象看不是第一次走過他現在的道路,剛才正在一塊危岩的附近,他必須繞著爬上它。如果我能在他前面到達,那麼他一定正好撞在我的左輪手槍的槍口上。因此我當機立斷,上去藏在岩石後面,這樣我就可以平靜地跟敵人對抗。

  我剛邁出第一步,前面水門旁就響起了一聲槍響,不久就又響了幾聲。我立即明白了印第安人的意圖,他們向入口發動一次佯攻,以將我們的注意力引開。因此我加倍急促和努力地向上爬,已經離危岩很近了,我已經能用手夠到它,這時鬆散的石團在我身下散開,我頭朝下地滾過石頭和礁石向下跌去,有一會兒工夫失去了知覺。

  當我又能思想並睜開眼後,我看到最先到的敵人離我只還有幾步。雖然我被摔得遍體鱗傷,我還是跳了起來,用左輪手槍急速地向黑影連發幾槍,跳上「閃電」向營火奔去。我不能把這匹聽話的馬留下,使它遭受危險。

  在營火旁我跳下馬,卻發現獵人們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會集在入口處,根據我的槍聲正在往他們聽到響聲的方向趕。

  「印第安人從岩石上下來了!」我指向山坡叫道,「趕緊到洞裡去!」

  那是使我們免於毀滅的惟一辦法,敵人的優勢力量正威脅著我們,因此還在我正叫喊的時候我就急忙向山洞奔去。但已經太晚了。

  紅種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完全違背他們習慣的事先集合起來的方式,立即攻擊了獵人們。敵人到來使獵人們如此措手不及,以致敵人開始動用武器時他們才想到抵抗。

  也許我還是能夠逃掉的,但我看到哈裡、老槍手和溫內圖受到了敵人威脅,就跑去幫他們。

  「走,走,到岩壁上!」我叫道,沖進人群正中。進攻者有一會兒工夫慌了神,我們贏得了時間到達垂直上升的岩石,在那裡我們至少是在背部會受到保護。趁這個機會我奪下了一個紅種人的戰斧。

  「一定要這樣,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突然有一個聲音從岩縫中我們叫道,岩縫的寬度恰好使一個人能擠進去。「現在塞姆·霍金斯被出賣了!」

  這個狡黠的小個子是椎一保持沉著鎮定的人,並利用了幾秒使自己處於安全的地方。可惜我們恰恰選擇了他的藏身處作為我們撤退的目標,從而使他的努力化為了泡影。現在他迅速地伸出手並抓住了哈裡的胳膊。

  「小先生可以一同到岩縫中來。恰巧還有他的位置,如果我沒弄錯的話。」

  敵人跟著我們並以瘋狂的勁頭攻擊我們。我們處在惡劣的形勢中,好在獵人們至少將所有的武器都帶在身邊了。當然在近戰中卡賓槍沒什麼用處,但刀子和戰斧能更有效地在紅種人中發威。

  只有塞姆·霍金斯和哈裡使用槍。塞姆裝子彈,哈裡坐在前面縫隙中開槍,子彈在老槍手和我之間射出去。

  這是一場野蠻恐怖的戰鬥。半明半滅的火將閃爍的暗紅色的反光投射在山谷的前部,在那裡戰鬥者像從地獄中出來的相互撕咬的魔鬼一樣。捕獸人振奮人心的叫喊和槍彈尖利短促的聲音穿過了印第安人的號叫。在相互搏鬥的人沉重的腳步下大地似乎在顫動。

  毫無疑問我們要完了。彭加人的數量太可觀了,我們不能抵擋住他們。但我們不想白白死去,使自己屈從於不可逆轉的命運,我們還是拼盡全力抵擋著。

  在浴血的搏鬥中,我想起了我留在家鄉的老父母,他們再不會獲悉遠方兒子的消息了。但一會兒我就揮去了這些想法,因為目前的時刻不僅要求身上使盡全力,而且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

  我的短獵槍要在就好了,但我把它放在房間裡,而我是不能到房間去的。一切都是宿命。我預見到了戰鬥會怎樣發生,溫內圖也猜到和警告了,而現在我們必須一起為別人的錯誤付出代價。我感到一種從未有的憤怒,一種怨恨攫住了我,增強了我的力量,使我盡全力揮著戰斧。

  「正是這樣,先生,正是這樣!」這時從岩縫中傳來聲音,「塞姆·霍金斯和您,這正合適。真遺憾,我們要被消滅了!我們還能一起去取一些鼠皮的,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嘻嘻嘻嘻!」

  在我有面幾乎不到兩步的地方站著老槍手,他全身濺滿了血,緊緊地貼在岩壁上。長髮粘成綹從他頭上垂下來,叉開的雙腿像是在地裡生了根。他一個拳頭中是沉重的斧子,另一個拳頭中是鋒利的刀子,這使他擋開了沖過來的敵人。他的傷口比我的還多,但他還沒有倒下,我不得不重新把我的目光集中在他高大的英雄般的身形上。

  這時在紅種人的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動。帕拉諾出現了,密集的人群閃開了一條路。他剛一看到老槍手,就叫道:

  「我終於拿住你了,想想裡巴娜,去死吧!」

  帕拉諾想從我身邊過去,向老槍手沖過去。這時我抓住了他的肩膀,準備揮臂給他致命的一擊。他認出了我,向後一躍,使我的戰斧呼嘯著飛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