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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嚴守秘密。」老槍手說出口令,一邊試圖用銳利的目光穿透灌木叢。說最後一個詞時樹枝分開了,一個人走出來,看到他時我感到一種快樂的驚奇。

  「塞姆·霍金斯?」老槍手叫道,「您的小眼睛視力差了嗎,竟要求我說口令?」

  「我不是那個意思,先生!但我認為,一個站崗的人必須偶爾表明他沒有忘記口令。歡迎回家,朋友們!你們的到來帶來了歡樂,極大的歡樂。我歡喜得完全發傻了,再見到我從前的新手,現在的老鐵手了,還有溫內圖,阿帕奇人偉大的首長,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嘻嘻嘻嘻。」

  因為我跳了下來向他致意,他向我伸出雙手,熱情地把我壓近他的獵裝,以致舊上衣像一隻空木盒一樣劈劈啪啪地響。他撅起長滿鬍子的嘴來親吻我,他從前深色的鬍鬚現在幾乎花白了。

  「再見到您,我也感到由衷和真心地高興,親愛的塞姆,」我據實向他說明,「但說吧,您沒對老槍手講,您認識我並曾是我的老師嗎?」

  「我當然講過了!」

  「而您沒有向我透露,我會在您這裡遇到我的好朋友塞姆·霍金斯!」

  這種友好的指責是指向老槍手的,這個捕獸人微笑著回答我:

  「我想讓您驚喜一下。此外您還會在我這裡找到兩個親愛的熟人。」

  「大概是迪克·斯通和威爾·帕克?他們可是同塞姆分不開的。」

  「是的。您的出現也會使那兩個人感到很高興。——情況怎麼樣,塞姆,我們的人有哪些今天在家?」

  「所有的人,除了比爾·布爾切爾、迪克·斯通和麥克·費萊徹,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小先生也回來了。」

  「我知道了,知道他在了。此外有什麼事嗎?有紅種人嗎?」

  「謝謝,謝謝,先生,我想不起看到過什麼,雖然——」他指著他的步槍,「——利迪有婚禮的想法。」

  「陷阱呢?」

  「收穫頗豐,很不錯,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您可以自己看看,先生。您在人口會發現很少的水,如果我沒弄錯的話。」

  塞姆·霍金斯轉過身去,並在我們繼續騎馬前行時,又向要塞走去。

  這個小場面向我表明,我們到達了要塞的附近,因為捕獸人作為安全哨衛是站在離出口很近的地方的。我全神貫注地打量著周圍,想發現人口。

  現在左邊開了一條窄窄的裂縫,它由那麼近地靠在一起和在上面被懸鉤卷鬚所覆蓋的岩石構成,以致人們張開手就能夠到兩面石壁。一條溪流佔據了整個的地面,小河的水清澈透明,我們沿著河的邊緣向上騎入山谷。老槍手在這裡拐彎,我們慢慢地跟著他。現在我也明白了塞姆的話,我們在入口會發現很少的水。

  走了很短的時間,這時岩石緊密靠攏,道路看起來在這裡到頭了。但使我驚奇的是老槍手一直繼續騎行,我看到他穿過牆中間消失了。溫內圖緊跟著,當我自己到達謎一般的地點時,我覺察到,野生的爬蔓植物密密地從上面垂下來,不是形成石頭的一層覆蓋物,而是成為一道簾幕,在它後面開口橡隧道一樣延伸,伸進深重的黑暗中去。

  在穿越黑暗的各種各樣的轉彎中過了很長時間,直到終於又有一道黯淡的光線在我面前亮起來,我們進入一個跟剛才穿越過的類似的裂縫。

  當裂縫打開時,我吃驚地停下了。

  我們位於一個開闊地伸展的山谷凹地的入口處,它周圍被不可攀援的岩壁所包圍。一條樹葉稠密的灌木花邊圍繞著由新綠的草組成的,幾乎是像圓圈一樣的表面,上面有幾群馬和騾子在吃草。

  「這裡就是我的城堡了,」老槍手向我們轉過身,「我的要塞,住在這裡比住在一座堡壘中還安全。」

  「在那山裡面有一個入口嗎?」我問道,指向山谷對面的一端。

  「從外面幾乎不可能爬上山峰。大概已經有一些紅種人在外面那裡悄悄地溜過去,卻沒有料到,這些陡峭的岩石鋸齒不是完整的,而是圍起一座那麼可愛極了的山谷。」

  「您是怎樣發現這個珍貴的地方的呢?」

  「我追蹤一隻浣熊一直到了裂口處,裂口當時還沒有被這種藤蔓蓋住,並立即佔有了這個地方。」

  「一個人嗎?」

  「開始是的,我多次逃脫了死亡,因為我在這裡找到了一個可靠和安全的藏身處,避開紅種人的追捕。後來我把我的小夥子們也一起帶來了,在這裡我們可以把我們的毛皮收集起來,並熬過可怕的冬天。」

  這時候有一聲刺耳的口哨聲在綠色的草地上響起。周圍各個地方灌木叢立即分開了,出現了一些人,人們在百步之外就能從他們身上看出他們是西部人。

  我們向場地的中部騎馬小跑過去,一會兒就被一群人包圍了,他們以最粗獷的方式表達他們對老槍手到來的喜悅之情。威爾·帕克也在他們中間,他看到我後高興得舉止都很滑稽了,他也受到了溫內圖友好的問候。

  在這種喧鬧之中,我就看到溫內圖忙著給他的馬卸下馬鞍,他輕輕拍了「旋風」一下,指示它自己去找晚飯,把馬鞍、馬籠頭和被子背在肩上並走開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因為老槍手事情很多,現在不能多顧到我們。我放開聽話的「閃電」,然後就參觀一下這個地方。

  在我這樣閒逛過去時,我看到在一塊可以攀登的危岩上有一座小小的的茅屋,從那裡人們一定可以飽覽山谷的風光,於是我決定爬上去。

  我又走過一段短短的路程,這時我看到從木屋狹窄和低矮的門中溜出一個身影,背對著我走向岩石的邊緣,並且用抬起的手遮著眼睛,向底部看了一眼。

  他穿著一件鮮豔的質料結實的獵衫,綁腿在外面的縫上從胯骨直到踝骨都飾有穗子。小鹿皮鞋鑲滿了玻璃珠和豪豬的豬鬃。在頭上他纏了一塊紅布,就像穆斯林的纏頭布一樣,一條染成同樣顏色的佩帶代替了腰帶。

  當我邁步到小平臺上去時,陌生人聽到了我的腳步聲,迅速地轉過身來。這是真的還是幻覺?我驚喜萬分。

  「哈裡!這可能嗎?」我邁著急促的步子向男孩走去。

  但他的眼睛嚴肅而冷淡地注視著我,曬黑的臉上沒有一絲友好的激動的表情。

  「如果不可能,您就不會在這裡遇到我了,先生,」他答道,「不過提這種問題的權利大概更多的是在我而不是在您那一方面。誰允許您到我們的營地來的?」

  這是我理應受到的接待嗎?我比他更冷淡和矜持,只答了那麼一個字:「嘿!」說著我就把後背轉向他,腳下小心地又滑下去了。

  我鎮定地繼續我的環遊,一段時間之後才又接近了營址。

  這時已經是晚上了。在廣闊的山谷凹地中央燃起了一堆火,火舌高高地向上躥,要塞全部在家的居民都聚集在火的周圍。哈裡也在內,我不久就注意到,他在任何方面都跟男人們享有同樣的權利。我自己感覺,他現在以跟從前不同的眼光注視著我。

  人們講述了一系列親身經歷的冒險奇遇,我注意地側耳傾聽著,直到我終於起來,按照老習慣尋找我的馬。我離開火堆,向黑暗中走出去,天空晴朗,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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