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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好傢伙,先生!」我訓這個人,「您就是行政司法長官?您就是這個美麗的縣最高的行政官員?您得注意秩序和遵守法律,卻身體力行地讓法官施私刑,這太過分了!這樣三K党黨徒敢在您的縣裡這樣無法無天就不奇怪了!」

  這使派克陷入了難以形容的尷尬中。他沒有別的出路,只好再次把那兩顆牙伸到我眼前並結結巴巴地說:

  「對不起,先生!我弄錯了,因為您即使不穿偽裝,也有一張簡直是這樣可疑的臉!」

  「最衷心地感謝!而您看起來就更悲慘了。那麼至少從現在起盡您的義務吧,如果您不想讓人懷疑,您暗地裡支持三K党黨徒,才想對規規矩矩的人處以私刑!」

  「哎呀!」派克喊道,挺起胸膛,「我,值得尊敬的費耶特縣的行政司法長官,會是三K黨嗎?我會立即向您證明今夜就應該審理這些惡棍。後退,朋友們,這樣我們就騰出空兒了!您到門廳裡去,但要使人在門裡看得見您的槍,這樣罪犯們就會看到,現在誰是房子裡的主人!把繩子拿在手裡,打開臥室的門!」

  命令被執行了,半打雙管槍威脅地伸進起居室的門。這裡現在有行政司法官、朗格父子倆、科爾特西奧、兩個剛一開始就與我們聯合的德國人和我。在外面許多人喊叫著要求事情趕快解決。我們撞開百葉窗,以便人們可以向裡看到我們沒有閑著。現在支撐門的木樁被拿開了,我用鑰匙打開臥室的門。沒有一個三K党黨徒想先出來。我要求上尉然後是少尉出來,兩人都把他們受傷的手包紮上了,除了他們還有三四個傢伙受了傷。上面天花板的開口處坐著老死神,將他的卡賓槍的槍管對著下面。被智擒的惡棍手被綁在背上,然後他們必須走到他們同樣被綁的四個同夥那裡去,就是我們從科爾特西奧那裡帶過來的幾個。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了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大聲地歡呼起來。我們暫時讓俘虜們戴著風帽,只有少尉的臉還在外面。由於我的詢問和努力,有一個人被帶過來了,人們對我說他是神醫,這個人聲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包紮和治癒一切傷口。他為受傷的人檢查,然後就把半打拉格蘭奇人在房中指使得團團轉,找藥棉、麻絮、布片、繃帶、潤滑油脂、肥皂和別的東西,那是他從事他人道的職業所必需的。

  當我們終於把所有的三K党黨徒都綁得萬無一失了,他們必須被帶到哪裡去的問題提了出來,因為在拉格蘭奇沒有一座容納十九個人的監獄。

  「把他們帶到酒店的大廳去!」行政司法長官命令道,「最好儘快把這件事解決掉。我們跟陪審員一起組成一個陪審團,並立即執行判決。我們要辦的是一個特殊案件,要用特殊的法則來處理。」

  這一了不起的決定很快傳開了。人群潮水般湧來,急急奔向酒店,要搶一個好位子。很多沒有如願的人站在樓梯上、門廳裡和旅店前的空地上。他們恨透了三K党黨徒,陪同人員不得不很緊張地防備有人動手打俘虜。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到達所謂的「沙龍」,一個面積較大但卻很低矮的地方,它是用來舉行舞會的。樂隊的地方已經有人了,但很快被清理乾淨,把俘虜安置在那裡。當人們取下他們的風帽時,發現附近沒有一個居民在三K党黨徒之中。

  隨後組成了陪審團,由一個檢察官、一個辯護律師、一個文書和陪審員們組成,行政司法長官任主席。

  證人有朗格父子倆、科爾特西奧、那五個德國人、老死神和我。被告的武器作為證據放在桌子上,老死神還想到讓人把他們藏匿在馬棚後面的槍拿過來了。行政司法官宣佈開庭,並補充說,可以免除證人的宣誓,因為「被告人道德上的特性夠不上用一個誓言的負擔麻煩像我們這樣值得尊敬的紳士們」。除了三K党黨徒們,在這裡的根本就是「合法得不容置疑的人」,一片混雜的叫好聲回報了派克的這番恭維,他莊重地鞠躬致謝。

  首先審問證人。老死神詳細講述了事件經過,我們其他人同意他的話就行。然後檢察官出現了,他重複了我們的證詞,並斷定被告人屬￿一個非法的社團,這個社團遵循有害的目標,要損害法律的秩序、破壞國家的基礎並進行那種可詛咒的犯罪,這種犯罪要受到長年或終生徒刑或者根本就是死刑的懲罰。此外還已證明,被告人計劃謀殺一位共和國的戰士,在肉體上殘酷地虐待兩位有名望的紳士,並把這個受祝福的城市的一所房子燒成灰燼。最後他們意圖把兩個陌生的、極其平和正派的人——說著他向老死神和我各鞠了一躬——吊死,這極其可能造成我們的死亡,因此要受到嚴懲,尤其是因為人們恰恰感激我們倆使降臨在拉格蘭奇的災禍幸運地被避免了。他必須督促法官毫不寬容地懲罰罪犯,並建議把幾個三K党黨徒吊死,其他人為了他們自己的「道德上的改過自新」被狠狠地鞭打一頓,然後終生禁閉在厚牆之中,這樣他們今後就不能使國家和公認值得尊敬的公民陷入危險。

  檢察官也受到了人們的歡呼,他以一個莊重的鞠躬表示感謝。在他之後被告的律師發言,他首先說明,主席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被告連他們的名字、年齡、職業、住址和其它的都沒有被問及,就此他衷心地建議補上這些。人們總得知道,他們想吊死或關押的是誰,因為死亡證和其它的文字工作要求這樣——一個富有才智的補充意見,連我也暗暗贊同。他直截了當地承認了提到過的三K党黨徒們的意圖,因為他必須承認事實。不過這些意圖中沒有一個真正付諸實現,它們都停留在未遂的階段,因而就不能談什麼吊死或終身監禁了。就此他問每個人,是否一個行為純粹的未遂曾使隨便哪個人遭到損害或者竟能造成損害。肯定沒有!既然沒有對什麼人造成損害,他就一定要堅決要求宣佈這幫傢伙無罪,高貴的法庭的成員和所有其他值得尊敬的在場者都會以此證明自己人道的基督教的思想。少數幾個人也給予了他掌聲,他鞠了一個深深的躬,就像所有的人都向他歡呼一樣。

  隨後派克先生第二次站了起來。首先他說明,他是完全有意地不去問被告的姓名和「其它的習慣」的,因為他完全確信他們是會騙他的。至於吊死,他則建議,由於時間緊就開具一份全體的死亡證,它大概是如此云云:「吊死了十九個三K党黨徒,因為他們罪有應得。」他繼而承認,人們要審理的只是企圖,並想據此提出罪責的問題。但是未遂沒有變成行動,人們只能把這歸功於兩位陌生的紳士。未遂行為是危險的,而招致這種危險必須受到懲罰。他既無興趣也無時間在檢察官和辯護人之間動搖不定,他也不想過長地與這樣一個團夥打交道,他們有十九個人的力量並且武裝得很好,卻讓兩個敵人捉住了。這樣的「英雄們」想獲得人們對一隻金絲雀或一隻麻雀的注意力都不配。他已經不得不讓人說自己可能根本就是三K党黨徒的一個朋友,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要就此向陪審員先生們提出問題,被告是否犯有謀殺、搶劫、身體傷害和縱火未遂罪,並請求千萬不要把回答推遲到六個月之後,因為在陪審團面前集合了眾多極可敬重的聽眾,不能長久地向他們隱瞞判決。

  他有趣的講述被報以熱烈的掌聲。陪審員先生們聚在一個角落裡,商量了不到兩分鐘,然後他們的陪審長告訴了主席結果並立刻宣佈了。判決認為被告有罪。現在行政司法長官同他的陪審法官們開始小聲商議。引人注目的是,這位主管官員在商議期間下令,拿走俘虜們口袋中所有的東西,尤其是要尋找錢。在這個命令被執行後,數了繳來的錢,行政司法長官滿意地點頭,然後站起身宣佈判決。

  「朋友們,」他大概是這樣說的,「被告被判有罪。我相信這符合你們的願望,如果我不對此多說什麼就告訴你們是什麼懲罰的話,在其判處和執行中我們都表現得恰如其分。在議的犯罪沒有被進行,因而我們根據辯護人先生的願望決定,不考慮一種正式的刑罰。」

  被告們松了一口氣。這一點人們注意到了,聽眾中個別不滿的叫聲變響了。行政司法長官卻繼續說:

  「我已經說過,犯罪的未遂意味著危險。即使我們不懲罰這些三K党黨徒們,那我們至少要留意,他們今後不能再對我們有危險。因此我們決定,把他們逐出德克薩斯州,而且是以如此丟臉的方式,這樣他們也許不會再在這裡露面。因此我們決定,把他們所有人的頭髮和鬍子剃光。在場的紳士們也許會樂於做這件事,誰要不用跑遠路,可以回家去取剪刀。那些剪髮手藝不好的人,陪審團會給他們優先權。」

  眾人的哄笑聲響起來。一個人用力打開窗戶並向下喊道:

  「拿剪子來!三K党黨徒們要被剃光了頭!誰帶來剪刀,就被准許進來。」

  我確信所有站在下面的人都跑去找剪刀了,我猜對了。人們聽到眾人到處奔跑和大聲要剪刀的叫聲,一個聲音甚至吼著要剪羊毛的剪刀。

  「此外決定,」行政司法長官繼續說,「把被判決的人送到汽船上去,船十一點鐘後才從奧斯汀來並在天亮後繼續行駛到馬塔戈達去。在那裡他們會被送上最先遇到的,開出後不在德克薩斯靠岸的船,他們會被送上這條船,不管他們是誰,他們從哪裡來,這條船駛向哪裡去,他們從現在起直到上船都不可以脫下他們的偽裝,以便每個旅客都能看到,我們德克薩斯人是怎樣對待黑手黨黨徒的。他們的捆繩也不會被拿掉。水和麵包他們在馬塔戈達才會得到。途中的費用將從他們自己的錢中支付,他們的錢共有超過三千美元,是個可觀的數目,這也許是他們一起搶來的。此外他們所有的財產,尤其是武器,都要被沒收並馬上拍賣。陪審員決定,拍賣的收益要用於購買啤酒和白蘭地,以使這次審理中值得尊敬的證人和他們的女士們幹上一杯。這次審判結束後我們會在這裡跳舞,然後在黎明時用一首莊嚴的樂曲並唱著一首適合的歌把三K党黨徒們送上汽船。如果辯護人對這一判決有什麼異議,那我們很樂於聽他善意的長話短說。我們必須給三K党黨徒剃頭並把他們的東西拍賣,也就是說在舞會可以開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現在興起的喝彩的叫聲已經不如說是吼叫了。主席和辯護人不得不努力讓人們安靜下來,以便律師可以講話。

  「為了我們主顧的利益我還有要說的。」他說,「我認為尊敬的法庭的判決有些嚴厲,不過通過法庭裁決的最後一部分,它涉及到啤酒、白蘭地、舞會、音樂和歌唱,嚴厲得到了太多的平衡。因此我以所有其權利我必須代表的人的名義,同意判決並希望當事人把它作為一種要求去開始一種更好更有意義的生活。我也警告他們,有一天再到我們這裡來,若發生這種情況我會拒絕再次擔任他們的辯護,也就是說他們不會再找到一位這麼出色的訴訟代理人。在生意上我還要說明,我要為我的辯護每人收二美元,十九個人就是三十八美元,接收它們我不需要出具書面證明,如果它們就在現在當著這麼多證人的面交給我的話。我自己只收十八美元,把剩下的二十美元用作大廳的燈光費用和租金。音樂家們可以通過出場費得到補償,大約每位紳士十五美分。女士們當然不必付錢。」

  辯護律師坐下了,行政司法長官宣佈自己完全同意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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