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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她差一點就跟他吵起來,但是冷靜一想,感到暗暗高興,因為這小子傲慢無理的態度證明她化裝是成功的。她要試一試用新的聲調說話,便敢做嬌態,甜甜地請求說:

  “勞駕,來一杯黑牌加冰威士卡。”

  那小子望著她,有些懷疑,同時在思量這話是不是當真。終於,她吐出一句:“加冰,明白?”他轉身走了。她想:如果手上再加一個長長的煙咀兒,那化裝就完美無缺了。那樣一來就可以要加長的科爾牌薄荷味的香煙了,就可以對著滿天眨眼的星星吐煙圈兒了。

  酒吧傳者給她送上威士卡和帳單:她並沒有為這一不信任之舉提出抗議;她付了錢,但沒給小費。剛剛品嘗了一小口,有人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身上微微一顫。遊戲真得玩起來了。不,不對,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的,相當年輕,穿著長褲、高領深色無袖運動衫。

  這個年輕女人披散著長而直的頭髮;臉色紅潤,有點小流氓的神氣,是埃貢·希勒作品中常見的那種姑娘。

  “你好!”嬌嫩的米拉莫洛爾區人的口音在她耳邊親切地響起來。“咱們認識,對嗎?”

  “大概不對。”盧克萊西婭太太回答說。

  “對不起,我覺得好像認識。”姑娘說道。“說實在的,我記性壞透了。你經常來這裡嗎?”

  “時不時地來一次。”盧克萊西婭猶疑地說道。以前認識這傢伙嗎?

  “謝拉頓不像從前那麼安全了。”姑娘抱怨道。她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口,煙霧緩緩地消散開來。“有人告訴我:上星期五有過一次大搜捕。”

  盧克萊西婭想像著那副被人推上警車、拉到警察局、登記為妓女的情景。

  “是消費,還是走開?”酒吧侍者在向她的女鄰居發出警告,還用一個豎起的手指以示威脅。

  “去你媽的!臭混血兒!”姑娘罵道,不再理睬那個傢伙。

  “阿黛麗塔,你整天這麼罵罵咧咧的。”那侍者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變綠的牙齒。盧克萊西婭心裡想:那上面肯定是牙垢。“你就呆著吧。跟在家裡一樣,好啦。誰讓我這個人心軟呢,讓你利用 就是了。”

  這時,盧克萊西婭太太認出這姑娘來了。沒錯,這是阿黛麗塔!埃斯特爾的女兒啊!

  好呀,好呀,恰恰是那個假正經的埃斯特爾的女兒!

  “是埃斯特爾太太的女兒?”胡斯迪尼婀娜笑得彎了腰。“阿黛麗塔?那個小姑娘阿黛麗塔?阿爾豐索教母的女兒?敢在謝拉頓飯店里拉客?太太,我不信。就是喝著可口可樂或者香擯,也不敢相信這件事。”

  盧克萊西婭太太口氣肯定地說:“就是她,沒錯。你可不知道她那個潑辣勁。她在那個酒吧裡又說又笑,如魚得水,好像是整個利馬最有經驗的‘雞’。”

  “她呢,沒有認出您嗎?”

  “沒有。真是幸運。可是你還沒聽我講下面的事情呢?後來,我和她正在聊天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一個傢伙,撲到我倆身上。阿黛麗塔顯然認識他。”

  那傢伙身材高大,強壯,有些肥胖,有些酒意,能夠讓人感到這傢伙無所不為,愛發號施令。他身著西裝革履,一副菱形和之字形的樣子,呼吸仿佛鼓風箱。大概有五十多歲的樣子。他站在兩個女人中間,一手接住一個,好像對待終生好友一樣,他用提問的方式代替了打招呼:

  “來我房門吧?有美酒和something for the nose(英語:給鼻子準備的東西——譯注)。還給表現好的姑娘準備了大把的美元。”

  盧克萊西婭太太感到一陣頭暈。那傢伙的呼吸就直接撞刻她的臉上。他離她太近了,只要稍稍一動就可能親吻到她的面龐。

  “表哥,你是一個人嗎?”姑娘問道,擺出撒嬌的樣子。

  “要別人幹什麼!”那傢伙咂咂嘴唇,一面拍拍口袋,那裡面大概有錢包。“一個人一張百元的綠票子,幹不幹?我提前支付。”

  “你要是沒有十元一張或者五十元一張的美元,我寧可要索爾。”阿黛麗塔立刻說道。“百元的美元經常是假的。”

  “好的,好的,我有五十元一張的。”那傢伙許諾道。“走吧,兩位小姐。”

  “我在等人。”盧克萊西婭表示歉意。“真對不起。”

  “不等不行嗎?”那傢伙不耐煩地問道。

  “不行。真的不行。”

  “你願意的話,咱倆上樓吧?”阿黛麗塔插進來說道,一面挽住了那男人的胳臂。“小表哥,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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