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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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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願意跟您坐在錫拉丘茲城外鄉村的某處小房子裡,我想像那周圍一定有湖泊、松林和白雪皚皚的小山,咱們一面喝著威士卡一面傾聽著乾柴在壁爐裡的劈啪聲,我給您講述發現“物戀”在個人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是如何具有決定意義的,此事發生在我對社會烏托邦思想失望之際,——這種思想是要集體建設幸福和美好的生活,或者是要把任何道德或者藝術價值人格化——,發生在從有信仰列不可知論的過渡時期,以及現在支撐我精神的信念中:根據我目前的信念,既然男女沒有烏托邦思想就不能生活,那麼實現這一思想的唯一現實方法就是把這一思想從社會轉移到個人的天地裡去。不破壞許多人的自由,不以可怕的共同名稱消滅個人之間美好的差異,一個集體就不可能為獲得完美的形式而組織起來。反之,一個孤立的個人——按照他自己的欲望、癖好、戀物、怨恨或者喜愛——則可以建造起一片接近那生活與願望相符的最高理想的獨特天地(或者像聖徒們和奧林匹克冠軍們那樣實現最高理想)。 當然,在某些得天獨厚的情況下,一次幸福的巧遇——比如,精子和卵子相遇並受孕——可以讓一對男女用互補的方式實現他和她的夢想。肯尼士·廷南就屬於這種情況(我剛剛從他那善解人意的遺孀寫的傳記中讀到),他是個記者、劇作家、評論家、歌舞演員、一個不夠嚴肅的從業人員、秘密的色情受虐狂,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認識了一位元仍然從事性虐待行當的姑娘,也因為她羞於當眾乞討的緣故;這樣一來給二人提供了快樂的機會,他和她每週在金斯頓市內的一處地下室裡玩上兩三次:她拍鞭子,他挨鞭子——一種讓二人有升天感覺的渾身發育、發紫的遊戲。我尊重這種遊戲,但不實踐這種結果必然是紅汞加藥膏的玩藝兒。 既然是講故事——這方面的有成千上萬——我就忍不住要說一說卡奇多·阿爾尼亞的性欲令人想入非非甚至得了聖比多病(精神病)的故事。卡奇多是讓人接受保險動嘴皮子這個職業中一流好手。這個故事是——在一次我不能不參加那種國慶日還是聖誕節令人討厭的酒會上,他坦白交代出來的——說他看見一位裸體但是腳踏高跟鞋(用針做的後跟)的女人在抽煙和打檯球。這個形象,他認為小時候在什麼雜誌上看到過,一下子與他早期的勃起聯繫起來了;從那時起就成為他性生活的指標。可親可愛的卡奇多喲!當他和一個會計科的黑髮而又活潑的姑娘結婚時,我敢肯定她有能力幫助他。我幹了一樁帶有淫褻念頭的勾當:以貝裡喬裡保險公司的名義——我是經理——贈送他一套標準檯球,一輛搬家運輸公司的卡車在婚禮的當天把一應俱全的球案、球杆和檯球卸在他家裡。人人都覺得這個禮物太荒唐了;但是從卡奇多的眼神和感謝我時流出的口誕來看,我知道是搔到癢處了。 可愛之極的錫拉丘茲市的朋友,熱愛腋毛的先生,讚揚種種癖好和怨恨不能是沒有限制的。應該承認限制,如果沒有限制,罪惡就會氾濫,就會倒退到原始的獸性中去。但是,在這個屬於個人天地的幻覺領域裡,在同意遊戲和遊戲規則的成年人中,為了他們能夠互相開心,一切都是應該允許的。這些遊戲中有許多讓我感到非常噁心。比如,會引起放屁的奶糖,在法國風流的一百年裡,人們特別喜歡這種奶糖,尤其是薩德侯爵,他不滿足于虐待婦女,還要求她們用臭屁把他轟得頭暈腦脹,這的確是事實,如同這個世界裡的任何差異都應該受到尊重一樣,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更好地表現人性難以捕捉的複雜性。 您爬上女鄰居的屋頂去欣賞和讚美她的腋毛是不是侵犯了她的人權和自由呢?當然是! 是不是應該以社會共處的名義對您進行譴責呢?哎呀,哎呀,當然應該!可您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並且冒了險,您早就準備為窺視女鄰居的腋毛而付出代價了。前面我已經說過:我不能模仿您這種過分的英勇行為。我對尷尬處境的看法和對英雄主義的蔑視,實在太強烈了,除了我動作笨拙之外,也不敢登上別人的房頂去看一個沒有遮掩的女性身體上的圓圓的膝蓋和球形的臂肘。我天生是個膽小鬼,這可能僅僅是合法的病態本能,僅促使我為自己的癖好、怨恨和種種戀物的毛病找到一個適合在眾所周知的正當範圍內的壁龕。膽小會剝奪我好色的寶貝嗎?當然會!但是我目前掌握的,只要能撈到相應的好處,就足以讓我努力去做了。 希望這三個月您覺得短暫,夢中的腋毛森林,由紅色、發黑、柔軟、蠶絲般毛髮組成的街道,您在其中騎馬、游泳、跑步、樂得發狂的夢境能夠減輕您鐵窗下夜晚的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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