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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布魯托之夢

  利戈貝托在孤寂的書房裡被黎明時分的冷空氣凍醒,他腦海裡反復出現剛剛看到的一句博爾赫斯的話:“溫柔和奉獻常常參與通姦。”翻過博爾赫斯這句話之後的不多幾頁,這樣一封信出現在他眼前,雖然天長日久卻依然完好無損:

  親愛的盧克萊西婭:

  讀完這封信之後,你可能對自己的生活感到驚訝,也可能會從此看不起我。但是,沒有關係。假如能有一線希望你接受我的建議而拒絕百萬個別人的要求,那我會高興地跳進游泳池去。現在,我把需要幾個小時的談話、伴之聲音的高低和具有說服力的手勢做一個簡單的概述。

  自從(因為你拒絕了我的求愛)我離開了秘魯之後,我一直在美國工作,成績頗佳。經過10年的努力,我已經成為這家生產電瓶車工廠的經理和小股東,該廠在麻塞諸塞州佔有一席之地。我做著工程師和企業家,終於在我的第二祖國開創了發達之路,從4年前起我已經是美國公民了。

  坦率地說吧,我剛剛辭去了經理一職,現在正出售我在這家工廠的股份,估計可以賺到60萬美元,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還多些。我這樣做是因為密西西比工程技術學院邀請我去擔任院長一職;該院是我就讀的地方,長期以來保持著聯繫。我的大學生生活的第三部分就是目前這個拉丁美洲文化學院。我將來的工資是目前收入的一半。我不在乎。我一直幻想自己能獻身于培養南、北美洲青年的事業,因為他們是21世紀的建設者。過去我一向夢想把自己畢生的精力獻給高等教育事業,如果我留在秘魯就會這樣選擇,也就是說,你要是和我結婚的話。

  “幹嘛要說這些話呀?”你一定會這樣問我。“為什麼莫代斯托·布魯托經過10年之後又復活了,難道就為了給我講這個故事?”

  親愛的盧克萊西婭,我來回答。

  在我離開波士頓前往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牛津時,決定在一周的假期裡花掉60萬美金中的10萬。順便說一下,我從來沒度過假期,將來也不打算休假了,因為你可能還記得,我一向喜歡的就是工作。我的工作永遠是我最好的娛樂。但是,如果我的計畫如同我確信的那樣有了結果,那這一周的假期就非同尋常了。就不是一般的乘船去加勒比或者去夏威夷海灘休息一星期。是某種頗具個性和不可重複性的事情:圓夢,一個多年以前的夢。於是,你就走進這個故事了,而且是從大門進入。我知道你已經跟一位利馬紳士結了婚,他是個鰥夫,擔任一家保險公司的經理。我也結婚了,她是美國人,生活在波士頓,職業是醫生;在夫妻允許的有限範圍內,我是幸福的。

  我不會建議你離婚去改變生活的,絕無此意。我僅僅希望你能跟我一道分享這美好的一星期,這想法多年來一直藏在我心中,現在環境終於可以使它變成現實了。跟我一起度過這夢寐以求的7天吧,你永遠不會感到後悔的;它會讓你懷著惆悵的心情終生難忘。我向你保證。

  咱們於17日星期六在紐約甘迺迪機場見面,你乘漢莎航空公司的飛機從利馬動身;我從波士頓出發。一輛豪華轎車會把咱倆送到廣場旅館預訂的套間去,那裡甚至應該按照指示擺滿芬芳的鮮花。你會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去理髮館、洗桑那浴、到第五大街即樓下那條街去購物。當天晚上,咱們去大都會劇院看普契尼的《托斯卡》,由帕瓦羅蒂主演,由埃德華多·繆勒指揮大都會交響樂隊。然後在圓型餐廳進晚餐,如果你運氣好,還可能遇到米基·詹格、亨利·基辛格或者莎倫·斯通。最後咱們去看看喧鬧的夜總會。

  飛往巴黎的協和式飛機是星期日中午出發,因此用不著起早。由於航程只有3個半小時——不知不覺就會過去,顯然是要感謝保羅·博古斯配製的可口午餐——咱們在大白天就到達巴黎了。一旦住進裡茲飯店(面對旺多美廣場),會有時間去塞納河的幾座大橋上散步的,要充分利用一下初秋溫和夜晚,據說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從來不下雨。(調查那個星期日和星期一巴黎是否有降雨的可能,我的努力是白費了,因為氣象科學只能做提前4天的預報。)

  我從來沒有去過巴黎。但願你也沒到過。這樣,就可以在從裡茲飯店到聖日爾曼大街的下午散步中讓咱們一起發現這是一條顯然令人目瞪口呆的路線了。在塞納河的左岸(為了好理解,可以稱之為巴黎的觀花埠),在聖日爾曼大教堂裡,咱門可以聽到莫札特未完成的《安魂曲》,還可以去利普酒店、一家阿爾薩斯餐廳吃晚飯,那裡有一道施酸菜是必吃的(我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如果沒有大蒜,我想嘗一嘗)。我估計,吃完晚飯以後,你就打算休息了,為的是星期一精神煥發地去開始緊張的一天活動,因此那天晚上就不安排去歌廳、酒吧、夜總會或者看日出的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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