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吉米與絕望的女人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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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趁我還在這裡的時候一起走?您有自由,可以隨便幹您所願……」「自由對我暫時還沒用,」她生硬地說,「反正今天不行。」 「那什麼時候行?」他緊逼著問道:「越快越好!」 「星期一。」她直截了當地說。 「星期一?」他重複了一遍,非常吃驚,然後他咬緊牙齒,點了點頭。「好吧,今天是星期六,那麼,星期一就星期一吧。」 「如果您能諒解我的話,」她說,「我現在得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後就陪您去車站。」 她給珍妮穿上一件天藍色的上衣,自己披上深黑色的過冬大衣,戴上黑帽子走了。吉米和礦工坐在房間裡,覺得很不自在。皮納格戴著眼鏡,現在他摘掉它,把報紙放在一邊,隨口談了點關於社會民主黨政府的事。 「確實如此,」吉米說,「這很自然,只要人們想到民主,就一定會選社會民主黨的,我個人認為這個政府比別的都強。」 「也許吧,」皮納格說,「不過,有些事或早或晚會發生。」 「可以這麼說。」吉米應了一句,他們又一次陷入沉默中。 「您結過婚嗎?」過了一會兒,皮納格問。 「結過,我離婚了。」 「我想,您一定希望我同意離婚羅。」皮納格說。 「……當然,這再好不過了。」 「我無所謂,」皮納格說,「離婚或者不離,我和另一個一起生活,不過不和另一個結婚。就這樣,我感到很好,不過如果她要離婚就離吧。」 「這當然再好不過了。」吉米說。 停頓。他真希望女人回來。 「我把您看作某類工具,」皮納格說,「准有什麼會完蛋,您只是這類工具。」 吉米發現,他怎麼和這男人攀談起來了?他恨自己做不到和他坐在一個房間裡而不受他的影響。 「我老婆,」皮納格幾乎是譏誚、嘲諷地重新拾起話題,「恨不得她離開我後,我就被車軲轆輾死,這是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吉米無言以對,另一個則靜靜地坐著,像一個被判無期徒刑的囚徒,坐在角落,望著窗子等待著什麼。 這就是塞壬說的一切。吉米雙膝發軟,回到家中。星期天早上他心驚膽戰地寫了一封信,不知開頭該怎樣稱呼,「親愛的皮納格太太」或「親愛的埃米莉婭」,對他來說不是顯得已經過時就是為時過晚,乾脆什麼「愛」都不寫,空著抬頭。 「我希望您在動身前收到這封信。也許我們太草率了,我請您無論如何,在來之前作最後的定奪,如果您不是完全出於自己的決定,那麼就別來,哪怕還心存一絲動搖,您就該等著,等著,一直到您自己完全決定了,這樣或那樣去做。如果您不願來,我也會理解的,只是希望你來封電報。您要是來的話,我會衷心歡迎您和孩子的,永遠是您的J·F·」他付給差役一筆旅費,另外又給了3英鎊,讓他坐星期日火車把這封信送去。 差役晚上就回來了,說是已經將信送到,但沒有回復可帶來。 一個不好受的星期天晚上,一個令人心煩的星期一早晨! 電報終於來了:12:50和珍妮坐瑪麗雷邦號抵。埃米莉婭。 吉米咬緊兩排牙齒,來到火車站,她牽著孩子的手,慢慢走下火車,當他遇見她濃眉下凝重的目光時,他差點暈過去。一絲病態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臉上,他向她伸出手: 「您來這裡,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們坐進出租車後,他對她產生出一種扭曲的、強烈的情欲,簡直無法自製。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另外一個男人也同時擁有著她,於是他就像喝了許多酒似地,醉醺醺的,另外還有一個男人!他不知怎麼地總感到另外一個軀體在場——那個丈夫!女人在他的懷抱中扭動著,她將和他結婚,這是無可挽回的了。 吉米仿佛喝了威士忌一樣,他更應該把兩個中的哪一個人摁倒在地上:這個女人,還是那個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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