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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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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相聚 在九月下旬的一天,莎倫背了一大包書從加利娜妮書店出來,正走在路得利佛大街上,她幾乎是瘋了。她自言自語,看到任何東西都買。除了一大本有關室內裝修的書,她還忍不住買了一些小說和傳記。她給帕瑞特買了一些他喜歡的巴伯和修斯博士的書。最後她給阿米杜選了特別精緻的禮物——一本有關中國瓷器的書,感謝他讓她參加了八月的旅遊。她甚至已想好了說辭:「親愛的阿米杜,這只是為了表示我的一點謝意,謝謝你讓我經歷了最難忘的一次旅遊……」想到在這次旅遊中他們之間滋生的親近情緒,她該署名「給我的最愛。莎倫。」一起度過的日子意想不到的快樂,他們沿著長長的岩石突起的海灘緩行遊玩,海濱沙灘被輕柔的海水沖刷得非常美麗。 阿米杜只是邀請了他的幾個朋友.這些人她都很熟並且很樂意與他們呆在一起,凡布瑞斯也去了。他們沿著長長的海岸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酷熱的日子,哪兒有趣就停下來,並從漁夫那兒買些新鮮的魚,帶到鋪滿松葉的沙灘上烤著吃。當他們想換一換口味時,他們走進小山莊和教堂.看看人們的生活情趣。阿米杜教帕瑞特游泳。她站在甲板上替他加油,阿米杜在水中等著,帕瑞特在小船弦邊平衡好自己,準備跳下水去。他結實瘦小的身子被太陽曬成褐色。 「加油,加油,往這邊來。」阿米杜大聲叫著,臉上滿是笑容,伸出強壯的手臂等著。帕瑞特勇敢地跳到水裡,象個海豹一樣敏捷。他的頭髮上的水珠閃爍著,他高興地大叫大嚷,覺得自己很勇敢。 她幾乎每天都和阿米杜在甲板上呆到深夜,聆聽著海浪拍打快艇的聲音,滔滔不絕地說話,好象一下子彼此瞭解很深,很多。當航行快要結束時,有一天晚上,她注視著他黑暗中的側影時,她覺得有一種無意識的想靠近他的生理渴望。那時世界上一切該發生的都自然地發生了,他們在他的臥室中度過了餘下的半夜,胳膊緊緊摟抱在一起。她比以前時候都想要他,而他呢。只要有她的一個手勢和歎息就須會到了,他一直在等,多年來第一次,她為他帶給她而她又無法抗拒的強大的誘惑力而無限痛苦,拋開了桑的愛給她帶來的痛楚,她就象個新生嬰兒一樣毫無抵抗力。那天晚上,她拼命抵制她體內的顫動,告訴自己她不會是阿米杜唯一的女人。 當莎倫遇到瓊·奎爾時,她正由荷納利大街向凡都姆公園轉彎,打算回她的辦公室去。「瓊·奎爾,你好!」莎倫喊道,這麼多年以後再次碰到她確實令她感到激動、高興。 「哦,我親愛的莎倫——你看上去多美啊。」瓊·奎爾驚叫道,萬分高興,「親愛的女孩你怎麼樣。」 「你來巴黎幹什麼呢?」熱情擁抱之後,莎倫問。 「我來換換新鮮的空氣,買一點東西。我住在利茲,現在事實上我正在回家途中。 「太好了——我能和你一起走了。我回辦公室,離這兒不遠。我趁午休時間出來買些書。」 「我說,你看上去很不安,」瓊·奎爾說,看了看莎倫的恍惚沮喪神態,「我還沒機會祝賀你在伽倫特取得的巨大成功呢!我為你驕傲。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好多次我想提筆給你寫信——」她突然窘迫地打住,這些話對她們的友誼不利。 「瓊·奎爾,太謝謝你了。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對我的恩情。」 當她們走過兩邊林立著服裝店的有拱頂的街道時,莎倫暗暗地想,雖然瓊·奎爾已漸漸變老,而且手指頭也發胖了,但在那條火紅的系帶子的編織披肩的襯托下,她仍顯得和以前一樣眩目。她輕巧地快步向前走著,穿了一雙纖細的無帶低跟女鞋,頭髮還象以前那樣盤成泡沫狀的小卷髮,並飾了好些小金屬亮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走到一個該分手的轉彎處時,他們之間忽然有種奇異的沉默。瓊·奎爾覺得她應該主動打破這種沉默,於是熱心地說:「你能來旅館喝杯茶或別的嗎?也許可以吃午飯,當然,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之間有那麼多話需要好好聊聊。」 莎倫猶豫一會兒但是當她看到瓊·奎爾臉上期盼的神色時,所有過去回憶都湧了出來。無論瓊·奎爾曾做了些什麼,她都不是出於惡意的,而巨,最主要的是這些事都已過去了。 「我想,最好的是,今晚你幹嘛不上我那兒吃晚飯呢?就我們兩個?」莎倫建議她。 「妙極了——我很樂意。我已和另一人有約了,但是我不管這麼多了。」她高興地說。 「這是我的名片,現在我住在路易斯大街。11點左右來,行麼?」 「太棒了,親愛的,等我以後告訴你有關愛麗娜的事。你決不會相信的。她和一個比她年輕二十多歲的巴裡尼西王子結了婚,她和他一起住在一座有名的沙漠島上。他們是為了對方而存在的。 莎倫發出一陣大笑,「我實在是想念你,瓊·奎爾。」她說著吻了吻她的臉頰。 多麼可愛的抱怨啊!她一邊輕快地向前走,一邊給了莎倫一個飛吻,「晚上見。」 當莎倫回到辦公室後,頗有興趣地想起了桑。在羅斯瑪麗之死這個悲劇發生後,她居然一點兒也沒想到他。他怎麼樣了?她想到。她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那天晚上,當芬納帶著帕瑞特進來道晚安時,她和瓊·奎爾正在客廳喝茶。帕瑞特已經四歲了,他臉上那種表情常使街上的人們停下來,對他那雙又黑又大,閃爍明亮的眼睛大加評論。 「過來,親愛的,不要害羞。」她說,伸出了手,「我希望你認識一個從倫敦來的我親愛的老朋友。瓊·奎爾,這是我的兒子——帕瑞特。」她驕傲地說。 當瓊·奎爾來吻著帕瑞特的臉頰時,她控制不住臉上驚奇好笑的表情。莎倫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多麼可愛的孩子啊!那雙眼睛——他們那鈕扣一樣閃閃發亮。看看他又濃又黑的頭髮,」她叫道,又吻了吻帕瑞特的臉,「莎倫,他真是你的傑作。」她看看兒子,再看看母親,突然驚奇得不得了。有沒有可能帕瑞特是桑的兒子,在那個五月的吉爾斯頓欄之後?羅斯瑪麗一直小心翼翼地使自己傾向於公眾的一方,瓊·奎爾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好久以前她動身去愛爾蘭時。 當勞納領著帕瑞特去睡覺時,莎倫向後靠了靠,仔細觀察著瓊·奎爾,好象想讀出她的思想。她覺得沒有隱藏事實的必要了,她有種向瓊·奎爾傾訴一切的衝動,因為她曾在整個事件中扮演了一個戲劇般的角色,最後導致了現在的樣子。 「你猜對了——他看上去不象他父親,是不是?桑那麼英俊,而帕瑞特隨我……」 「這麼說,我猜對了。」瓊·奎爾說,幾乎驚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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