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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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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倫的感情的漩窩中湧起一種痛苦的悔恨:如果她把帕瑞特的事情告訴桑,事情是不是就會完全不同了?不,那樣的話,她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他的本性了,她將在意識到發現事實真相之前又浪費許多年的時間在這種毫無希望可言的關係上。 她發覺自己正沉入一種毫無生氣的頹廢狀態之中,掙扎著要振作起精神,努力把她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生活重新編織起來。她強迫自己從床上起來,先下樓,來到廚房,她將給保姆芥蒂打電話,叫她帶著帕瑞特乘明早的第一班飛機到塞倫來。她要仍舊按計劃度假,在這期間重整旗鼓,繼續生活下去。她還有帕瑞特和她的工作--什麼也無法把他們從她身邊奪走。 桑站在克裡格林城堡大廳的門檻上,腳邊放著前一夜準備好的大包,胳膊上搭著一件雨衣。和羅斯瑪麗一起在這城堡裡隱居了約一個月後,他一直盼望能去倫敦辦些事。但是上星期來一直加劇的緊張情緒,以及那天早上與羅斯瑪麗有關分手的爭吵,讓他變得越來越不安易怒。最主要的是,她一直堅持把這個城堡重新粉刷成以前的輝煌樣子。羅斯瑪麗聲明她要成為克裡格林的女伯爵,並且聽到他對她的計劃的批評異常生氣。她非常熱衷於指揮僕人和油漆匠,購置食物,準備在城堡中舉行一次秋季舞會,他相信這次舞會能讓人們忘掉近來的一些醜聞和公憤,並重新使他們振作起來。聽到腳步聲,桑轉過身,看到羅斯瑪麗穿了一件羽白色的毛衣,同色的裙子,肩上挎著一個小包,正沿著橡木樓梯走下來。 「哦,羅斯瑪麗--我想我得把你的車弄到飛機場。我剛才打電話問了一下修車處,他們說奧絲頓·馬丁要到明天才能修好。肖夫尼西把我送到飛機場後馬上開回來。」 「恐怕這不行。」她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瞧著他:「今天早上我得開車去山裡。」 「難道你不能順路把我帶過去嗎?」他說,儘量不使自己顯示出不耐煩。 「不,不行,你和我不同路。我有許多事要做,我得在午前趕回來,朱麗安要給我送餐廳窗簾的流蘇來,我想今天就掛上去。無論如何,「她仰著頭說,「看來你有最好的藉口與根尼立家在一起。」 他焦躁地歎了口氣:「羅斯瑪麗,我們已什麼都訂好了,我一定得去參加那個會議。現在,請把車鑰匙給我或者你送我去。」他伸出手,他的臉因她的鎮靜而怒氣衝衝。 她晃動鑰匙,發出刺人的叮叮聲,眯起眼睛端詳著他:「你打算用一切辦法來羞辱我,是不是?當然,你明白如果我獨自回到倫敦的話,人們會說些什麼,是不是?」她惡毒地說道,聲音在大廳中迴響。 「這是胡說,你知道這件事,我二十四小時後就會回來。現在看在上帝的份上,羅斯瑪麗,放低聲音,我不想讓莎弗倫和僕人們都聽到我們的爭吵。」 「你怎麼忽然變得這麼仔細考慮別人了?」她反駁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些什麼。二十四小時足夠你幹你想幹的事了。」她從他身邊踱過,走到前面院子裡,那兒停著她的白色愛爾發·羅密歐小汽車。 桑抓起他的手提箱,焦急地趕了過去,就在她打開門時,他追上了她。 「看在上帝的份上,羅斯瑪麗,不要那麼不可理喻,我快錯過我的航班了。」 她轉向他,異常的冷靜,帶著輕蔑的語氣說:「你才是不可理喻呢,桑,你把我在城堡的第一次宴會弄糟了。」 「那麼,好吧,」他生氣地說,「我會讓肖夫尼西開車送我去,用他的車。另外,該死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勁來請求你。」 「我想,我今天早上得派他去班特律買些晚上用的龍蝦。所以,你看,桑,你沒法讓他送你了。還是改換一下計劃吧,是不是?」她說著非常高興地看著他毫無辦法的樣子。 她藍眼睛中冷冷的諷刺表情象刀一樣刺向了桑,刺中了他身體內瘋狂的部分,使他失去了控制。他狠狠地抓住她的胳膊,想從她手中奪走車鑰匙:「把車鑰匙給我!」 「不要碰我!」她喘息著抽回了手。 突然象除去面具般,她臉上出現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赤裸裸的厭惡的表情,這使他大為震驚、神經緊張。他跌跌絆絆地後退,完全被擊潰了。羅斯瑪麗在車內高興地跳了起來。她乾笑著朝車窗外喊叫:「我想你沒有辦法了,笨蛋!」 正在這時,桑轉身看木匠的貨車正駛出大門。 「哦,不,我有救了!」他高興地叫了起來,笑容滿面。他轉身穿過庭院,向貨車追去。「德昌特」,他一邊焦急地叫,一邊使勁奔跑。 他跳進車裡,坐在駕車人邊上,順手帶上車門。羅斯瑪麗的車突然在前面停了下來,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該死的!」她尖叫著。她猛然加速,車輪深陷,把路上的小石子濺到了貨車上。不一會兒她的車子便看不見了。 桑為羅斯瑪麗的所作所為被木匠看見而羞窘。他低聲說道:「克裡格林小姐今天早上實在是來不及了。」 「先生,她最好減速。我發現在這條路通向城鎮的轉角處,有些工人在砍伐樹木。」 當桑打開帕爾海姆·克萊斯深特房子的大門時,他幹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客廳各處的燈驅除房內的昏暗。他猛然推開書房的窗戶,看著窗外黑沉沉的花園。在黑黑的樹林外,夏天的夜晚看上去有點狂野。他又熱又累,儘管他獨自一個,也仍不覺得安寧。一種強大的不安定情緒驅使著他去找個同伴,但他能給誰打電話呢?在這個時候,他想見到的人沒幾個,而且他們應該都有事吧。就在他決定獨自去某個地方吃晚飯時,電話鈴響了,他知道一定是羅斯瑪麗打來的,想不接。幾乎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在這兒。 「喂」他粗魯地問。 「縣桑先牛嗎?我是肖夫尼西,從克裡格林小姐處打來的。」 「是我,你是肖夫尼西?」他簡短,粗魯地回答著,生氣地想著他打電話來幹什麼。他的倔強性格驅使他要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聽著,難道不能等一等嗎?我正要出去。」 「恐怕不行,先生。我很抱歉打撓你,真的,我有責任告訴你這個不幸的消息。」 他感到肖夫尼西的聲音有些緊張。「什麼消息?」他尖銳地問。 「先生,你最好坐下來做好準備,可能是有關女伯爵的,先生,出事故了。她今天下午駕著她的小汽車遇難了,非常悲慘--」肖夫尼西停了一會兒,他的聲音發抖,「先生,你行嗎?我很抱歉我告訴了你,但是一定得有人做這件事。」 「哦,不,上帝,這不是真的。」桑自言自語,他的聲音因驚恐而發抖。當他放下電話時,房子似乎開始旋轉起來。當他冷靜下來後,他粗暴地說:「讓我靜一會兒,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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