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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哦,不」,凡布瑞斯笑道,「羅絲米爾過去擁有它。但幾年前他把它賣給阿米杜·本格拉了。」

  「凡布瑞斯——你有一個朋友!」她大叫,不能決定是該樂呢,還是生氣,對於他的陰謀行為,「你告訴過我嗎?」

  「一點不錯——我記著你曾說過有一次你沒理他。確實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會來了。不要生氣,他已把那一切都忘了,我肯定。他甚至不會知道你是誰。」

  白色的、雄偉的、用光滑石頭砌成的那座十六世紀的鄉間別墅被圓塔環繞著,在圓塔的陡峭的傾斜的屋頂上蓋有石板瓦。在雷絲.多瑞萊爾絲的多餘的空地上都飾有花牆和灌木,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展示出男子漢的剛毅和力量,他們沿著長長的礫石小徑,穿過修剪整齊的草地,在以一排聳立的栗樹和桔樹為背景的大房子變得越來越大了。凡布瑞斯把車停在一龐大的雙層門前,下了車按響了門鈴。趁著僕人收拾他們的行李,莎倫轉過頭來最後再看了一眼正沉入別墅後濃密森林中去的桔紅色太陽。透過薄霧,她勉強能看到在大花園中穿過的鹿的側影,那座大花園把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同周圍的鄉村隔絕。

  她進入大廳的那一刻,莎倫意識到這個毫無修飾的別墅大廳的堂皇根本不會使人想到裡面的富有和魅力。五個鍍金木的錦緞椅子,一個大理石表面的小架,上面放有一大束溫室花朵,地毯鋪在古老的石板地上,顯示著他們主人高貴的品味。一個大的二十世紀立體抽象畫俯視著螺旋形石質樓梯,簡直就是從一個世紀到另一個世紀的誘惑性的改變。

  「羅伯特·地勞尼」當他注意到莎倫正在看那副畫時,他回答道:「本格拉在法國對二十世紀的藝術品有個最好的收集。」_

  在這個古老背景的家裡抽象藝術看起來似乎顯得古怪了些,莎倫轉過身來去觀看另一幅壯觀的暖色調油畫,就像是用以太陽為燃料的水潑濺上去的一樣。

  「每個人都在哪兒?」當他們跟隨著僕役上樓時,她問,聲音在樓梯井裡回蕩。

  「我們可能是第一位。其他人,包括阿米杜在內,也許此刻正在往這兒趕呢。」他們向掛著弗來米絲錦緞的、鋪有地毯的大廳走去。_

  「下要把它和普通別墅相比。」凡有瑞斯繼續說著,「阿米杜已不惜代價盡力去儲藏他的收藏品。首先這個地方是中央暖氣系統供暖的,因此你沒必要穿得這麼多。所有的水管及蓄水裝置和在希爾頓一樣棒。把它當作你的屋子一樣——呆會兒見。」他大叫道。

  僕役放好了行李,問道:「您願意把茶送到您屋裡嗎?」

  「是的,謝謝。太好了。」

  「從八點開始將在大廳有飯前酒,九點是晚餐」僕役說著,鞠躬退後。

  莎倫脫掉了她的毛皮衣,觀察著這個豪華的臥室,不管怎樣,它們仍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藏藍色的牆板上是有花有鳥的一張舊的中國牆紙,罩著絲綢的路易十六時期精美的家具和奧布斯的地毯使人回想起鮑姆培多和瑪麗亞·安托尼特的女性氣質。每一件東西,從瓦提奧的版畫到窗內的百葉窗,梳粧檯前的瓷器瓦盆,都獨具匠心,使莎倫想到了安排這一切美好事物的這位男人來,想知道他是什麼樣子。有人敲門,女僕拿著一個託盤進來了,然後把它放在爐火旁。

  「一會兒我就來打開您的箱子取出裡面的東西」,她說:「您想洗澡的時候,請按鈴。」

  「謝謝」莎倫說。女僕走了。莎倫被這種她不習慣的奢侈豪華幾乎驚呆了,決定不做任何事情,僅去享受她在別墅裡的珍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極其懶洋洋地蜷縮在爐旁,呷著茶翻著桌上的各種語言的一堆堆書和雜誌,暗自感謝凡布瑞斯把她騙到這兒來。

  夜幕已經降臨了,一輛銀灰的摩塞迪絲突然在別墅入口處停了下來。憑著長期服侍主人的天生的第六感覺,阿米杜的男僕在聽到車路礫石上發出的嘎嘎吱吱的聲音後的幾秒鐘內已經站在門口了。

  「你好,米高爾。」阿米杜說,停了下來。非常迅速地脫掉了黑色套眼外的駝色大衣。他對他的男僕突然說了句西班牙語。他把手伸進了光亮的黑髮裡,重重地向後攏了攏他的頭髮,露出了寬闊的青銅色的前額。阿米杜向前廳環視了一周,好象因遠離喧鬧的巴黎而有意把自己調到一個較慢的生活節拍上。

  「每位客人都到了嗎?」

  「是,主人。所有的客人都來了。大使先生和都娜·奧立佛幾分鐘前來的,我已把他們領到自己的房間裡了。卡姆特·旺查姆斯一家在他們之前來的,高姆苔絲獨自來的。」

  阿米杜粗略地看了一下米高爾拿給他的名單。「啊哈,好極了,凡布瑞斯先生畢竟還是和莎賓來了……」他笑著,想到那個從迪爾來的漂亮的紅發女郎必給晚會增色不少。

  「不,主人。很明顯莎賓小姐在最後的一刻還沒有來,但是凡布瑞斯帶了另外一個人來。一位姓范林的小姐。」

  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但當他不能夠把它和一張臉聯繫起來的時候,阿米杜忘記了它。他心煩地皺了下眉頭,「真麻煩」他說道:「但是沒關係。客人已被安置妥當了嗎?」

  「是的,主人。每件事都安排好了。就是在高姆苔絲放錯了她的化妝箱時出了點問題,不過很快就被解決了。」

  阿米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明天我們要有多少人一塊狩獵?」他問,在心裡盤算著。「這兒有十個人,因此包括貝利波爾瑞和穀絲的宴會在內幾乎有四十個人。」

  「不對,主人。在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就有十一個人。顯而易見茫林小姐要計算在內。」

  阿米杜挑了一下眉毛,自慰地想道至少代替莎賓又多了位獵手。

  「米高爾,到廚房來。在客人們下樓之前,我必須快點上樓去。」好象有著使不完的能量,阿米杜全神貫注地走入通向別墅裡面的大門,大跨步走過石板地。他非常瞭解和珍愛他的那些引以為自豪的精品,雷絲多瑞萊爾絲塔別墅,是非常大的,所有的僕人都知道沒有什麼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艾爾伯特,晚上好」他進入廚房跟廚師打著招呼,廚房的牆壁剛粉刷過,在弧形的屋頂上掛著一排棕紅色的平底鍋,做肉凍的模子,以及各種廚房用具。戴著頂白色高筒圓帽的廚師在爐火旁施展著自己的技藝,兩個學徒在旁邊幫忙。偌大的房子裡飄著濃郁的肉香。

  「晚上好,本格拉先生」廚師招呼道,然後呈上週末菜譜。幾分鐘過去了,兩人還在商討晚上的七道菜。

  「米高爾,記著把一切都準備好。」

  「好的,主人。」

  對艾爾伯特表示贊許地點了點頭,阿米杜離開了廚房。瞥了一眼他的表,他計算著在為晚餐穿衣打扮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迅速地洗個芬蘭式蒸氣浴。

  八點過幾分的時候,凡布瑞斯敲響了莎倫的門,正了正他的蝶形領花,弄平了晚餐夾克的翻領。

  「你好動人呀!」她出現時,他說道。「有約會,對嗎?」

  「是的。凡布瑞斯,你有多麼好的記性呀,」她說,輕撫藍絲質喬其紗禮服,傾斜的領口處飾有圓形小金屬亮片。她戲劇般地給眼睛化了妝,莎倫在頸背處把頭髮挽成了一個緊緊的髮髻,她穿有一雙帶有鉛筆一樣細的跟的最柔軟的黑色緞鞋。

  「我想當阿米杜看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能夠為提供的那個尤物達成協議。他非常喜愛美女和好的油畫。對於這兩種事物他的眼力是絕對可靠。」當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時,他非常自信地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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