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嫉妒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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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這小蕩婦。你就像你那作妓女的母親。你——你和你那淫蕩的妹妹。自己看一看自己,長得一副無恥放蕩女人的樣子。你騙我為你買了這衣服,是為了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錢貨。」 「爸爸,請——」當她看到他取皮帶時,她往後退,「我們只是在一起喝酒,就是這些。後來,我們累了,就睡覺了。」 「都是騙人的謊話。」布萊德哼著鼻子說,「你象你的母親,是一個妓女。你母親那時撩起裙子,叉開雙腿在大庭廣眾之下示眾。現在你也這樣做……」他大吼大嚷著,肺幾乎都要氣炸了,舉起手,重重地敲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震得叮噹作響。 「爸爸——不要說了,請不要說了!」她哭訴著。 他狂怒地走到她面前,皮帶象雨點般抽打在她赤裸的手臂上。 「你是我的女兒,我愛你,就象我愛你的母親。」當莎倫試圖想掙脫他時,他大聲叫喊著:「我要時時刻刻不停地教訓你,把你鎖起來,一直到那雜種離開庫爾華達,你聽見沒有?」 莎倫痛苦地蜷縮著身子,她的手臂上留下了無數條血印,甚至有的地方皮破血流。最後,她跌倒在地上,但她忍住淚水,沒有哭出聲來,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這裡沒有人來幫助她,永遠也不會有人來幫助她。 最後他覺得似乎有點累了,停下來,站在一邊,看著她,眼中的怒火還沒有消失。莎倫害怕他會真的殺了她,下意識地緊緊地縮成一團,以此保護自己。 「滾到你房間去。」他說。他粗魯地使勁把她拽起來。 莎倫跑進自己的臥室,隨後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她倚在門口,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試圖使自己從顫抖中平靜下來。她的眼淚開始象斷了線的滾珠刷刷地順著臉頰往下流。這時,她看到凱麗象受驚的小貓在床邊縮成一團。當莎倫抽泣著倒在床上時,凱麗跑過來安慰她。她緊緊地拉著莎倫的手,直到莎倫停止了哭聲。最後,莎倫精疲力盡地重新躺下,凱麗彎下腰在莎倫的額頭上親了親。 「好了,好了,」她輕聲說,「今天晚上他就會把這件事給忘了。」 莎倫平靜下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照進房間,莎倫雙眼盯著天花板,靜靜地躺著,昨晚躺在桑懷裡的那種幸福的感覺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沖淡了許多。 「爸爸為什麼要打你?」凱麗迷惑地問。 莎倫平靜了一會兒,把她和桑的戀愛,還有他們在馬廄裡一起度過的那個如詩如夢的美妙夜晚的故事講給凱麗聽。 凱麗聽了心裡很不舒服,對莎倫的嫉妒之火焚燒著她的心。但是,莎倫下面的話更使她吃驚。 「我已經決定離家出走—一就是在今天,就在現在,到悉尼去,我在這裡一刻也不願意再呆下去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到莎倫已經開始從櫃子裡取皮箱,凱麗急了,哭著對莎倫說。 「不,凱麗,你不能去。」莎倫輕聲細語地說。看到凱麗臉上那驚慌的表情,莎倫撫動著她的臂膀,輕柔地說:「現在,你必須呆在這裡。我知道原先無論幹什麼我們總是在一起,可是這次我必須得先走,等我找到工作和住的地方,再來接你……」 凱麗聽到這兒,心中一顫,慌忙打斷莎倫的話:「我也能找到工作的,過幾天我就十六歲了。昨天晚上,丹還以為我已經十八歲了呢。」她顯得有點激動,「那樣的話,我不想從學校畢業了。」 「我不知道我將去哪裡,我準備幹什麼,甚至我還不知道我是否有到悉尼的足夠的路費,更不用說我們兩個人了。」 「你敢不敢發誓一旦你安置好了,就接我去?」凱麗試探地問道。 「敢!我發誓,我們找一個漂亮的小公寓,還要買家具,就象我們過去暢想的那樣。」莎倫開始收拾行李,她打開抽屜,取出自己的衣服裝進箱子裡。 「你到那兒以後,不要忘了我,好不好?」凱麗有點失望,幾乎是乞求似地說,「你是知道的,這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如果爸爸對你不好,就到瑪麗那裡去,她會保護你的,而且鮑博也會保護你的。向我保證,你要到他那裡去。如果這樣,我就不會為你太擔心了。」 莎倫現在已經換了件薄的棉絲裙子,用鮮紅的布料絞了邊,拿出她的錢包,又掏出存款單看了看,這些錢要維持她的生活一直到找到工作為止。 當凱麗看著莎倫的每一個動作,似乎覺得她的姐姐將把握著自己的命運,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進入一個神秘的世界。望著莎倫那一臉的堅毅神態,凱麗的心中突然感到一種無依無靠的迷惘。 「到這裡來,把我攢的準備買鞋的錢帶上。」她說著把錢全部倒了出來。 「謝謝你,我會很快寄回來還給你的。」 「不,不要寄回來,留著給我買車票。況且,在悉尼我不需要長靴。」 「還有最後一件事,請你保證不要把我到悉尼去的事告訴任何人——除了桑·弗蘭茨。今天上午你要找到他,把這件事告訴他,同時提醒他小心點爸爸。我一旦安置好,就寫信回來告訴你們。」莎倫緊緊擁抱著凱麗,覺得有點難捨難分。「我們再見面的時間不會太長的。請你相信我,等我有了著落,我會馬上接你去的。如果我現在走,還可以趕上返回威士波去的郵車。」 姐妹倆對視了一會兒,莎倫便轉身走出了房間。凱麗目送莎倫走下臺階,莎倫在臺階下面停下來,轉身向她揮揮手,依依不捨地最後望了凱麗一眼,然後緩緩地朝前走去。 晚會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庫爾華達沒有恢復往日的平靜。每當瑪麗走過會客大廳的走廊,總是感到那歡聲笑語和優美的樂曲在大廳回蕩。那天在這裡人們歡愉地交談。時而爆發出陣陣的笑聲。大廳回蕩著輕柔的澳大利亞流行音樂,使整個大廳充滿了熱鬧而典雅的氣氛。遠近的人們在很長時間裡都在談論這令人難忘的晚會。 瑪麗來到室外,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樹草花木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在靠近走廊的百合花旁她漫不經心地拾起落在地上的百合花。她突然想起桑·弗蘭茨,她想幾天以後他或許就要離開這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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