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第十八章(3)


  「是的!」他說,「你說得對。就是那個。全是那個!在我和男子們的關係中,我感覺到這個東西,我不得不肉體地和他們接觸,而且不能退縮。我得內地對他們醒悟,而且對他們表示一點溫情,甚至當我使他們痛苦折磨的時候對於肉體的醒悟和自然的肉體的溫情也羞怯退縮,而這醒悟和溫情卻是最善的——甚至在男子與男中間。男子之所以剛強勇敢,而不是一些猿猴,也就因為那種東西。是的!那是溫情的,的確;那是性的醒悟。性愛實在只是一種接觸,一切接觸中最密切的接觸。而我們所懼怕的使是接觸。我們只醒悟了一半,生活著一半,我們得完全地生活和醒悟。尤其是我們英國人得用點溫情與辛勤;互相接觸起來,這是我們的迫切的需要。」

  她望著他。

  「那麼你為什麼懼怕我呢?」她說。

  他望著她很久才答道:

  「那是因為你的金錢和你的地位,那是因為你所有的世界」「但是我難道沒有溫情麼?康妮熱勁地問道:

  他陰鬱地,心不在焉地望著她。

  「是的!有的!時來時去,和我自己一樣。」

  「但是你難道不能信任這溫情在人和我之間存在麼?」她焦慮地凝視著他問道。

  她看見他的臉色溫和了下來,那抵抗的神氣漸漸地失掉下」

  「也讓」他說。

  兩個人都靜默著。

  「我要你把我抱在你的懷裡,」她說,「我要你對我說,你高興我們將有個孩子了。」

  她是這樣的美麗,這樣的溫暖,這樣的熱切,他的臟腑為她騷動起來了。

  「我想我們可以到我房子裡去吧,」他說,「雖然這又是件令人謗的事情。」

  她看見又把世界忘懷了,他的臉孔現著溫柔的、熱情的、柔媚面純潔的光彩。。

  他們沿著偏僻的街道走到高堡廣場。他的房子在最高的一層,是個屋頂樓房,整潔而大方,他有個煤氣爐自己燒煮著食物。

  她把自己的衣裳脫了,叫他也把他的脫了,初期懷孕中的溫軟鮮麗的她,是動人的。

  「我不應該煩擾你。」他說。

  「別說這話!」她說,「疼愛我吧!疼愛我,說你不會丟棄我吧!說你不會丟棄我吧!說你永會讓我回到世上去,或回到任何人那裡去!」

  她倔近他,緊貼著他纖瘦而強壯的裸體一這是她所知道的唯一的棲身處。

  「那麼我將留著您,」他說,「要是您願意,我將留著你!」

  他緊緊地環抱著她。

  「告訴我你高興有這孩子吧!」她重複地說,「吻吻他吧!吻吻這孩子所在的地方,說人高興他在那兒吧。」

  但是他猶豫著。

  「我很懼怕孩子們生在這種世上;我很替他們的將來擔心。」

  「但是你已經把他放在我的裡面了,對、他溫柔吧,這便是他的將來了。吻吻他吧!」

  他戰戰慄著,因為那是對的。「對他溫柔吧,這便是他的將來了。」一這時,他對她的愛情是絕大的。他吻著她的小腹和好怕美神之丘,他假近著她的子宮和子宮裡面的胎兒吻著。

  「啊,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她細聲地呼喊起來,這種呼喊是象她的性譏進時的呼喊一樣,盲目的,模糊不清的。她溫柔地插進她的裡面,覺得溫情的波濤,洶湧地從他自已的心腸裡流到她的心腸裡,兩個相憐相愛的心腸在他們間燃燒著。

  當他進她的裡面去時,他明白了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和她作溫情的接觸,而保存著他的驕傲、尊嚴和一個男子的完整。總之,雖則她有錢而他則兩袖清風但是讓他的驕傲心與正義心,卻不容他因此而撤回他對她的溫情的。他心裡想到:「我擁護人與人間的肉體的醒悟的接觸和溫情的接觸。她是我的伴侶。她授助我和金錢、機械以及世人的獸性的呆鈍的理想作戰。多謝上帝,我得了個女人了!我得了個又溫柔又瞭解我的女人,和我相聚!多謝上帝,她並不是兇暴的矗婦。多謝上帝,她最個溫柔的醒悟的女人。」當他的精液在她裡面插射的時候,在這種創造的行為中一那是遠地生殖行為的一他的靈魂也向她插射著。

  現在,她是完全決定了:他和她是不可分離的了。不過,怎樣呢,什麼方法呢,那是仍待解決的。

  「你恨不恨自黛·古蒂斯?」她問道。

  「別對我說起她吧。」

  「啊!你得讓我說說,因為你曾經喜歡過她;而且你曾經和她親密過。正如你現在和我一樣,所以人得告訴我。在你們間有過這種親密以後,而恨她到這步田地,可不是有點可怕的麼?這是什麼緣故?」

  「我不知道。她的意志好象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反抗我!咳!她那獰惡的女性的意志,她那自由狂!這種自由狂的結局是最殘暴的暴虐!啊,她是拿著她的自由來反對我,好象她把硫酸拋在我臉上一樣。」

  「但是她甚至現在還沒有脫離你呢。她還愛不愛你?」

  「不,不!她所以沒有放棄我,那是因為她有一種狂恨,她定要傷害我罷了。」

  」但是她一定愛過你的。」

  「不!唔,有時也許的。她是受我吸引的,我想就這一點也是好汽僧恨的。她有時愛我,但是轉間,她便要開始苛刻我。她的最大的欲望便是苛刻我,那是沒有法子使她改變的。在一開始的時候;她的意增就是反抗我的。」

  「也許那是因為她覺得你並不真正愛她,而她想使你愛她的緣故呢。」

  「老天!那是什麼念頭!」

  「但是你不曾真正有過她吧,是不是?這就是你給她的苦頭。」

  「我有什麼法子?我開始想去愛她;但是她總給我釘子碰,不,不要談論空虛了吧,那是之動運,而她是常識,最近這些日子裡,假如人家准我的話,我定把她這具有婦人形式的狂暴的東西象一頭野獸似的宰了。假如,可以把她宰了的話,這一切不幸便沒有了!人們真應該准許這種去惡除暴的行為。當一個女子地地給好怕固掃訴意志占著的時候,當她的固執的意志在反抗著一切的時候,那就可怖了,那就非把她殺掉不可了。」

  「而男子們呢,當他們給固掃訴意志佔據著的時候,不也應該把他們殺掉麼?」

  「是的!一樣!……但是我得把她擺脫了,否則將向我重新追迫的。我早就想告訴你,只要可能,我必要離婚。所以我們得小心,你和我,得別讓人看見在一起,假如她撞到了你我頭上來的時候,我是絕對、絕對忍受不了的。」

  康妮沉思著。

  「那麼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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