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勞倫斯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第九章(3)


  「啊,」波太太說,「聽是聽得見有一些人在高叫的,不過這些叫的人大都是些外部設備人錢婦女。男子們並不管這些東西的。我不相信達娃斯哈的男子會有變成赤色的一天的。他們對那種事情是太隱當了,但是年輕人有時也饒舌起來。那並不是因為他們真正有心。他們只要口袋裡有點錢到酒店裡去花,或到雪非爾德去胡鬧,此外什麼都不在他們的心上,當他們沒有錢的時候,他們便去聽赤黨的天花亂附的宣傳。但是沒有人真相信。』那麼你相信沒有什麼危險麼?」』

  「啊,沒有。只要買賣不壞,危險是不會有的,但是如果事情長信地壞下去,年輕人便不免要頭腦糊塗起來。我告訴你:這些都是自私的放縱壞了的孩子,但是,他們不見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他們無論什麼事都不認真,除了坐在兩輪摩托車上出風頭,和到雪非爾德的跳舞廳去跳舞。沒有事情會使他們正經的,最正經的人是穿著晚服到跳舞廳去,在一群女子的面前熔耀一番,跳著這些新出的卻爾斯登舞,什麼不幹!有時公共汽車上,擠滿著這些穿著晚服的青年,礦工的兒子們,到跳舞廳去,不要說其他帶了女朋友乖汽車或雙輪摩托車去的人了。他們對什麼事都不認真……除了對於東加斯脫和黛比的賽馬會:因為他們每次賽馬都要去賭的。還有足球呢!但是甚至足球也不象以前了,差得遠了。他們說,玩是足球太苦了,不,星期六的下午,他們訂為不如乘雙輪摩托車到雪非爾德或匿汀當玩去。」

  「但是他們到那裡去幹什麼?」

  「呀,他們在那裡閒蕩……到講究的茶園如美卡多一樣的地方去晚上茶……帶著女友到跳舞廳或電影院或皇家允院去,女孩們和男孩們一樣的放流無題。她們喜歡什麼便做什麼的。」

  「當他們沒有錢去供這種種揮霍的時候又怎麼樣呢。」

  「他們總像是有錢似的也不知道怎麼來的,沒有錢的時候,他們便開始說些難聽的話了,但是,據我看來,既然這些青年男女們所要的只是金錢來供享樂和買衣裳,怎麼會沾染著什麼波爾雪維克。他們的頭腦是不能使他們成為社會主義者的,他們不夠正經,他們永不會夠正經地把什麼事情正經看待的。」

  康妮聽著這一番話,心裡想,下層階級和其他一切階級相象極了,隨處都是一樣:達娃斯哈或倫敦的貴族區梅費或根新洞都是一樣。我們現在只有一個階級了:拜金主義者,男拜金主義蜒和女拜多主義者,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你有多少錢和人需要多少錢罷了。

  在波太太影響之下,克利福開始對於他的礦場發生新興趣了,他開始覺得事情是與自已有關係的,一個新的擴展自己的需要在他心裡產生了。畢竟他是達娃斯哈的真主人,煤坑,便是他。這點使他重新感到權威,那是他一向懼怕著不敢想的。

  在達娃斯哈只有兩處煤場了:一處就叫達娃斯哈,其他一處小新倫敦。從前達健斯哈是一個著名的煤場,曾內部矛盾過大錢的。但是它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了。新倫敦從來變沒有多大出息,平素不過能混過日子就是。但是瑞時候壞了,象新倫敦這種礦場是要被人放棄的了。

  「許多達娃斯哈的男子們都跑到史德門和懷德華去了。」波太太說,「克利福男爵喲,你去史德門看過大戰後成立的那些新工廠嗎?啊!啊一天你得去看看,那全是些新式的設備啊,偉大的化學工廠建築在煤坑上;那全不像是個採煤的地方了。人們說,他們從化學產品所得的錢,比煤炭所得的還要多了。人們說,他們從化學產品所得的錢,比煤炭所得的還要多……我忘記了是什麼化學產品了而那些工人的宿舍,簡直象王宮!附近的光棍們當然是趨之若鶩了。但是許多達娃斯哈人也到那裡去了;他們在那邊生活很好,比我們這裡的工人還好。他們說,達娃斯哈完了,再過幾年便要關閉了。而新倫敦是要先關的。老實說,如果達娃斯哈煤坑停工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在罷工的時候,已經是夠不幸了,但是老實說,如果真的倒完備下去,那便要像是世界的末日來到了,當我年輕的時候,這是全國頂好的煤礦場,那時在這裡作工的人都要私自慶倖的。啊,達娃斯哈弄過不少錢呢!而現礦工他卻說,這是一條沉著的船,大家都得離開了。真令人寒心!但是當然,不到不得已的時候,許多的不會就些離開的,他們不喜歡那些新式的,掘得很深的,用機器去工作有礦坑。有些人是看見了那些鐵人——他們所起的名稱——就生怕的,那些砍煤的機器代替了以前的人工。但是他們所說的話,在從前放棄人工織襪的時候就有人說過了,我記得還看見過一兩架那種人工織襪機呢。但是老實說,機器越多,人也好象越多了!他們說。你不能從達娃斯哈的煤炭裡取得和史德門那裡一樣的化學原材,那是奇怪的事,這兩處煤礦相距只有三哩路。總之,這是他們所說的,但是人人都說峭想點方法改庚工人的生活,不雇用女工——所有那些每天跑到雪非爾德的女子們——那是可恥和。老實說,達娃斯哈礦場,經過這許多人說是完了,說是象一隻沉著的船似地離開了……。

  但如果復活起來,哪時談起來一定有趣呢,但是人們什麼不說呢!自然呀,當在大戰的時候,什麼都是蒸蒸向榮的,那時候佐佛來男爵自己把財產囑託保管起來,這樣所有的金錢才可以永遠巡全下去,我也不明白怎樣,這是人們傳說的!但是他們說,現在連主人和東家都得不著什麼錢了。真難令人相信,可不是!我一向相信煤礦的事業是永久永久地繼續下去的,當我還年輕的時候,誰想得到今日這種情形呢,但是新英格蘭公司已關門了,大量高維克林公司也一樣,是的,那真好看呢,如果到那小樹林裡去看看高維克林礦場在樹木間荒蕪著,煤坑下面生滿了荊棘,鐵軌腐鏽得發紅,死了的煤礦場,那是可怕得象頑強神本身一樣的。天呀,要是達娃斯哈關門的話,我們將怎樣呢?……那真令人不忍想像。除了罷工以外,總是擠擠擁擁的人駱在工作著,甚至罷工的時候,如果錢還沒有得到手,風花還是轉著的,這世界多奇怪,我們今年不知明年事,真是茫茫然網。」

  波太太的一番話,引起克利福的爭鬥的新精神,他的進款,流太太已指示過了,因為有他父親的遺產,是無虞的,雖然那並不是一筆大進款。實際上,他並不真正地關心那些煤坑。他所欲奪得的是另一個世界,文學和榮耀的世界。換句話說,是名譽的成功的世界,而不是那勞工的世界。

  現在,他明白了名譽的成功與勞工的成功之間的不同了:一個是享樂的群眾,一個是勞工的群眾。他呢;站在個人地位上,供給著享樂的群眾以享樂的糧食——小說;這點他是成功了,但是在這享樂的群眾以下,還有個猙獰、齷齪而且可怕的勞工群眾。而這個群眾也有他們的需要。供應這種群』眾的需要,比去供應其他群眾的需要是可怖得多的工作。當他寫著他的小說,正在那一邊發跡的時候,這一邊達娃斯哈卻下在碰壁了,他現在明白了成功的財神有兩個主要的嗜欲:一個是著作家或藝術家一類的人所供給的餡媚、阿諛、撫慰搔爬;而另一個右怕的嗜欲是肉和骨。這財神所吃的肉和骨,是由實業上發財的人去供給的。

  是的,有兩在群的狗在爭奪著財神的宏愛:一群是餾媚者,他們向她貢獻著娛樂、小說、影片、戲劇;其他一群不太鋪線的但是粗野得多,向供給著肉食——金錢的實質。那裝飾華麗的供給娛樂的狗群,『彼此張牙舞爪地吵嚷著爭取財神的這寵愛。

  但是比起那另一駱不可少的、內肉供給者們的你死我活地暗鬥來,卻又相差千里了。

  在被太太的影響之下,克利福想去參與另一群狗的色鬥了,想利用工業出品的粗暴方法,去爭取財神的寵愛了,他張牙舞爪起來了。在某種程度上,是波太太激化成就了一個大丈夫,這是康妮不曾做到的,康妮玲眼旁觀,並且歙他覺知他自己所處的情態,波太太使他感覺興趣的只是外界的事物,在內心他開始軟腐了,但是在外表上他卻開始生活了。

  他甚至勉強地重新回到礦場裡去,他坐在一個大桷裡,向礦穴裡降下。他坐在一個大擁裡,被人牽曳著到各得的礦洞,大戰前他所盡知而似乎完全忘記了的許我事情,現在都重新顯現在他目前了;他現在是殘廢了,端從而在那大桶裡,經理用著強有力的燈光,照著礦脈給他看。他不太說話,但是他心裡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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