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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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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怎麼辦,」吉姆說道,「複製一份,然後在10點鐘把原始帶拿到我這兒來。行嗎?」 「行。」 「把東西從放證據的保險箱裡取出就需要那麼長時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在說,他會幫我打馬虎眼。「謝謝你,吉姆。」 「別謝我,因為我什麼也沒幹過,」他說道,「就我所知,一切按章辦事。」 「對。」 「不過,我們倆私下裡說:立即把這件事辦妥。我還能抵擋上兩個小時。但是,這兒有新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其中是什麼名堂。所以,你也別追問,好嗎?」 「好,吉姆。我立即行動。」 我掛上電話,便去找人複製錄像帶。 24 帕薩迪納就像一座處於一杯酸牛奶底部的城市。噴氣推進器實驗室地處郊外,位於羅斯穀附近的山腳下。儘管眼下已是上午8點30分,你仍然無法看清淡黃色的陰霾籠罩著的群山。 我腋下夾著那盒錄像帶,出示了我的警徽,在警衛的書寫板上簽了字,並發誓我是美國公民。那警衛送我穿過裡面的院子,進了主樓。177 數十年來,噴氣推進器實驗室一直是美國宇宙飛船的指揮中心,負責拍攝木星和土星光環,把照片以錄像形式送回地面。這個實驗室是現代電視處理技術的發祥地。如果說有哪個部門能複製這些錄像帶,他們就是最合適的部門。 新聞秘書瑪麗·簡·凱萊赫把我帶上三樓。我們順著灰綠色的走廊往前走,從幾道門前走過。這些門都開著,辦公室裡面空空蕩蕩。我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裡面確實沒人辦公,」她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我們失去了一些傑出的人才,彼得。」 「他們上哪兒去啦?」 「多數去了工業部門。過去,從我們這兒離開的人總是有一部分去了阿蒙克的國際商用機器公司,或是去了新澤西的貝爾實驗室。但是,現在那些實驗室的設備已算不上第一流,經費也不像原來那樣充足。眼下財力物力甲天下的是那些日本人的實驗室,諸如長灘的日立實驗室、托蘭斯的三洋實驗室、英格爾伍德的佳能實驗室。他們雇用著大批美國研究人員。」 「噴氣推進器實驗室是否對此感到不安?」 「當然囉,」她回答道,「大夥兒都知道,轉移技術的最好方法就是通過人的大腦。可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她聳聳肩說道:「研究人員希望從事研究,而美國現在並沒有進行大量的研究與開發工作。預算愈來愈緊。因此,他們還個如為日本人幹呢。日本人酬金優厚,而且他們確實尊重研究工作。如果你需要一台儀器,你就會得到這台儀器。總之,那是我的朋友對我說的。我們到了。」 她領著我走進一間擺滿電視設備的實驗室。金屬架子和金屬桌子上堆放著黑色的盒子;地上鋪著電纜;還有各種不同的監視器和顯示屏幕。在這些設備的中間是一個35歲上下、蓄著胡於的男子,名叫凱文·豪澤。他的帶有齒輪傳動裝置的監視器上顯示出一個圖像,其顏色像彩虹一樣不斷地變化著。桌子上到處是可口可樂的罐頭以及糖果包裝紙;他在這兒已連續工作了一整夜。 「凱文,這是洛杉磯警察局的史密斯中尉。他有一些特殊的錄像帶需要複製。」 「僅僅複製?」豪澤的口氣裡帶有失望的味道,「你不想對這些帶子進行任何分析處理?」 「不需要,凱文,」她說道,「他不需要。」 「沒問題。」 我給凱文看了一盤帶子。他把帶子翻過來看了一下,然後聳聳肩。「像是標準的8毫米帶,上面錄的是什麼?」 「高分辨率日本電視錄像。」 「你說這是高分辨率信號?」 「我想是的。」 「那麼不應該有任何問題,你有沒有帶著可供我使用的放像設備?」 「我帶來了。」我從箱子裡取出放像機,遞給了他。 「嘿,他們做的東西真不賴,是嗎?漂亮得很。」凱文仔細瞧著放像機前面的控制板。「嗯,這是高分辨率信號。我會用。」他把盒子轉過來,看著背後的插頭,然後皺起了眉頭。他一把拉過檯燈,打開錄像帶的塑料蓋,露出了帶子。磁帶上塗著一層淡淡的銀色。「哼。這些帶子涉及任何與法律有關的內容嗎?」 「這內容確實和辦案有關。」 他把帶子遞還給我。「抱歉,我無法複製。」 「為什麼不能?」 「你看到這層銀色嗎?那是一種蒸發沉澱金屬像帶。密度十分高。我認為,它從盒子裡拿出來時,這種制式就同時發生了壓縮與脫壓縮。我不能給你複製,因為我無法匹配這種制式,也就是說我無法用相同的方式確定信號,來保證圖像的顯示。我可以給你複製,但是圖像是否和原來的一樣我可拿不准,因為我無法匹配它的制式。所以,要是你們的要求和法律有關——我猜想是這樣——你們得拿到其它地方去複製。」 「還有什麼地方?」 「這可能是那種新的專利產品的D—4制式。倘若真是這樣,那麼唯一能複製的地方就是蛤研究所。」 「在格倫代爾的那家研究實驗室,屬開勝工業公司。各種各樣的電視錄像設備他們應有盡有。」 我問道:「你認為他們會幫我們的忙嗎?」 「你指複製錄像帶?當然會幫忙的。我認識那兒的一個實驗室主任,叫吉姆·唐納森。要是你打算去,我可以替你掛個電話。」 「那太好啦。」 「沒問題。」 25 蛤研究所位於格倫代爾北面工業區,是一幢毫不顯眼的鏡子般的玻璃建築。我把箱子拿進門廳。在豪華的接待處後面,我可以看到建築的中央是個正廳,正廳的四周全是茶色玻璃的實驗室。 我說明要找吉姆·唐納森博士後,便在門廳坐了下來。我正在那兒等著,又有兩個穿西服的人走了進來,很隨便地和接待員點點頭,然後在我身邊的長沙發椅上坐下。他們對我毫不理會,在咖啡桌上攤開了類似小冊子的材料。 「你看這兒,」其中的一個說道,「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地方。這就是我們的界限,這兒為止。」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看到一幅山下野花叢生、山頂覆蓋著白雪的相片。第一個說話的人用手敲著相片。 「我是說,那就是落基山,我的朋友。這是道地的關於美國的史料。請相信我,那就是賣給他們的地方。這可是一大片上地啊。」 「你說那塊土地有多大?」 「13萬英畝,是眼下在蒙大拿州能到手的最大一片土地。那塊主牧場長20公里、寬10公里,就在落基山腳下。這是國家公園規模,景色壯麗、幅員遼闊、氣勢雄偉、土地質量好。對日本人來說最好不過了。」 「他們說到價格了嗎?」 「還沒談價格呢。可是那些牧場主,你要知道,眼下處境不妙。如今外國人把牛肉運到東京去是合法的。在日本,牛肉價格差不多是20到22美元一公斤。然而在日本,沒有人會買美國牛肉。要是美國人把牛肉往那兒運,就只好讓它在碼頭上腐爛。可是,如果他們把牧場賣給日本人,那麼牛肉就能出口到日本了。因為日本人將和其他日本人做生意。而且蒙大拿州和懷俄明州各地的牧場都已經出售。餘下的牧場主們看到日本牛仔在四周奔跑。他們看到其他牧場的條件在改善,在重建牲口棚,在增添時新的設備,等等。因為其他牧場的產品可以在日本賣個好價錢,那些美國牧場主可不傻,他們看到這樣下去凶多吉少。他們知道,他們根本無力競爭,於是他們就出售牧場。」 「那麼,那些美國人怎麼辦呢?」 「留下來,給日本人幹活。這是沒問題的。日本人需要有人教他們如何經營牧場,而且牧場上所有的人都會加工資。那些日本人對美國人的喜怒哀樂十分敏感。他們是個敏感的民族嘛。」 第二個人說:「我明白,但是我不喜歡這樣做。對這件事我壓根兒沒好感。」 「那好,特德,你想幹什麼?難道給國會議員寫信?反正他們也都在為日本人效勞。媽的,那些日本人在用美國政府的補貼經營這些牧場呢。」第一個人絞著手腕上的金鏈子。他向夥伴湊過身子。「喂,特德,我們不要和道德觀念扭在一起,因為我可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你也一樣。我們是在談論一筆7億美元的買賣,能得到總數的4%,而且連續支付5年。我們務必牢牢抓住,行嗎?你本人僅僅第一年就有望拿到240萬美元呢,何況要連續支付5年,對嗎?」 「我明白。只是我心裡不踏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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