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邁克爾·克萊頓 > 升起的太陽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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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不錯,分文不少。實際上即使你一次也不去上,也不會有問題。夥計,實際上你得到的是一份賄賂。你口袋裡多裝了3000美元,而這錢來自那個日出之國。當然這筆錢數額並不大。誰也別想用3000美元收買你,對不對?當然收買不了。」 「哎呀,湯姆……」 「實際上他們並不是要收買你。他們只是想影響你。他們只想讓你凡事掂量掂量,對他們關照一點兒。為什麼不呢?人之常情嘛。他們讓你生活得比以前好了。他們給你增加了福利。你的家庭,你的小女兒,都是受益者。他們如此關照你,你為什麼不應當關照關照他們呢?是不是這麼回事,彼得?」 「不,不是這麼回事。」我說著火氣也上來了。 「就是這麼回事,」格雷厄姆說道,「因為這就是影響在起作用。你可以矢口否認,你可以說沒這麼回事。你可以自欺欺人,但它就是這麼回事。老夥計,唯一能表明自己清白的就是你自身的清白。如果你與此沒有瓜葛,如果你沒有拿他們的錢,那麼你就可以講嘛。否則的話,夥計,就是他們給你錢,而我就要說他們要你領情。」 「先等一下……」 「別跟我再說什麼恨不恨的事,夥計。我們的國家正在打一場戰爭。有人明白這一點,但也有人和敵人一個鼻孔出氣。就像二次大戰中有些人拿了德國人的錢,為納粹張目一樣。紐約的報紙發表的社論文章和阿道夫·希特勒唱的是一個調子。有的時候,人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底細,但那些人確實那麼幹了。夥計,打起仗來就是這樣。你小子就是個裡通外國分子。」 這時候康納回到我們站的地方。我真是求之不得。格雷厄姆正準備和我繼續爭下去,這時,康納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啦,這我都懂,湯姆。根據你的見解,這姑娘被殺害之後,錄像帶又怎麼樣了呢?」 「哦,見鬼,錄像帶都不見了,」格雷厄姆說道,「你們將再也看不到那些錄像帶了。」 「咳,真有意思。剛才那個電話是分局打來的。好像石倉先生在那兒。他帶去了一箱子錄像帶,要我去看一下。」 康納和我趕緊驅車前往局裡。格雷厄姆開的是自己那輛車。我說道:「為什麼你說日本人決不會碰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的叔叔,」康納說道,「二戰中當了戰俘,被遞解到東京之後就失蹤了。格雷厄姆的父親戰後曾去日本找過他的下落。尋訪的結果是令人很不愉快的。也許你聽說過,有些美國戰俘在日本被用做危險藥物的試驗品而橫遭慘死。還有傳說,說日本人把他們的肝臟拿來給自己的部下吃,如此等等。」 「我沒聽說過。」我說道。 「我想大家都不願再提那段往事,」康納說道,「大家向前看。這也許是正確的。現在已經時過境遷。格雷厄姆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說到我當聯絡官領取的津貼。」 「你跟我說過是50美元。」康納說道。 「比這個數要多一些。」 「多多少?」 「每星期天約100美元,每年5500美元,但這包括聽課費、書本費、差旅費、請人晚上來照看孩子的費用以及其它的名目。」 「這麼說你掙5000美元一年,」康納說,「那又怎麼樣?」 「格雷厄姆剛才說,我受了這筆錢的影響,說日本人把我給收買了。」 「唔,」康納說道,「他們肯定是想這麼幹。而且他們幹得還非常巧妙。」 「他們曾經在你身上下過功夫?」 「哦,是的。」他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說道:「我往往是來者不拒。饋贈禮品是日本人的生性愛好,為的是讓你知道他們對你有好感。這和我們把上司請到家裡吃飯的做法沒有多大差別。親善歸親善。我們總不能在想得到晉升提拔的時候再請上司到家裡來吃飯吧。比較妥當的做法是,在你們的關係剛剛開始不久,還不存在任何利害得失的時候就請他來家裡做客。這就是親善的舉動。日本人也是如此。他們認為禮要送得早,因為那時候送不是賄賂,而是一種饋贈,是和你建立起一種關係,而且這種關係在當時並沒有任何壓力。」 「你認為這樣沒什麼?」 「我覺得整個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 「你覺得這是腐敗嗎?」 「你呢?」康納看著我反問道。 我過了好一陣才說:「是的,我覺得也許是。」 他哈哈大笑起來。「唔,這倒令人欣慰了,」他說道,「否則的話,日本人在你身上的錢就白花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的慌亂,後輩。」 「格雷厄姆認為這是一場戰爭。」 「一點不錯,」康納說道,「我們的確是在和日本人打仗。不過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在最新的交鋒中,石倉先生會給我們怎樣的意外。」 19 儘管此刻已是淩晨兩點鐘,市區分局五樓的刑偵處接待室還是像平常一樣繁忙。警探們正在訊問那些被帶到局裡來的妓女和渾身抽搐的癮君子。房間的一個角落裡,一個身穿格子運動衫的男子正沖著一名手持書寫板的女警官沒完沒了地大吵大嚷:「我說過了,閉上臭嘴!」 穿著一身藏青色帶細條子的西裝的石倉與這一片亂哄哄的地方顯得極不相稱。他低著腦袋坐在角落裡,雙腿併攏,膝蓋上放著一隻紙板箱。 他見我們走上前去,立刻站起身來,把雙手放在大腿兩側,畢恭畢敬地深深鞠了一躬。他這一彎腰下去,幾秒鐘都沒有動一下。緊接著又是一鞠躬,不過這一次他的腰一直彎著,兩眼盯著地板直到康納跟他說話時才直起身。康納跟他講的是日語,石倉回答時也用日語,而且態度謙和恭順,兩隻眼睛一直沒離開地板。 湯姆·格雷厄姆把我拽到冷水器旁。「上帝呀,」他開口說道,「就像要向我們坦白一樣。」 「唔,也許吧。」我應付了一句。可我並不相信這一點,因為我已經領教過石倉那副多變的嘴臉。 我看著康納和石倉在說話。石倉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眼睛一直盯著地板。 「我永遠也摸他不透,」格雷厄姆說道,「百萬年也摸不透。永遠摸不透。」 「這是為什麼呢?」 「你是在開玩笑嗎?殺了那姑娘,然後又呆在那房間裡,接著又來擺佈我們,也可以算得上硬漢子了。可是你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天哪,他幾乎要哭出來了。」 確實,石倉的眼睛裡似乎充滿了淚水。康納拿起紙箱,轉過身,穿過房間朝我們走來。他把紙箱交給我說:「你保管一下。我去把石倉的話筆錄下來。」 「這麼說,他坦白了?」 「坦白什麼?」 「謀殺的事。」 「見鬼,沒有那回事,」康納說道,「你怎麼會想到那上頭去的?」 「呃,他在那兒打躬作揖……」 「那只不過是賠罪,」康納說道,「我不會把它當真的。」 「他簡直要哭了。」格雷厄姆說道。 「因為他認為這樣對他有好處。」 「他沒有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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