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邁克爾·克萊頓 > 神秘之球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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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明生命形式是個笑話嘛。關於這個名稱的一切說法,打從一開始就是鬧著玩兒的。 1979年,在卡特政府不景氣的日子裡,諾曼·詹森曾在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擔任心理學助教;他對一個研究計劃特別感興趣,那就是團體的活力和焦慮;他偶爾也參加聯邦航空管理局飛機墜毀現場調查組的工作。在那些日子裡,他最大的問題就是要給愛倫和孩子們找房子,因此得不斷發表著作;還有就是想知道,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是否會繼續聘用他。諾曼的科研被認為十分出色,然而,心理學在當時的名聲不佳,往往傾向於不切實際的純理論研究,而對焦慮的研究興趣又日趨淡薄,因為許多科研人員開始把焦慮看作純粹是生物化學方面的紊亂,只能用藥物進行治療;有一名科學家甚至得出這樣的結論,說:「焦慮再也不是心理學方面的問題,沒有什麼可繼續研究的了。」同樣地,團體動力也被看作是個老式的研究課題。在20世紀70年代初期,提倡完形心理學①的交流小組和集體自由討論方法時,這個領域曾處於全盛時期,但是如今已成了昨日黃花,完全過時了。 ①Gestalt psychology,此一學派系由德國學者魏德邁、柯夫卡與庫勒等人於1912年左右所創立。他們認為任何經驗或行為本身都是不分的,每一經驗或活動都有它的整體型態。 諾曼本人卻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來,在美國社會中,人們愈來愈以群體方式進行工作,而不是個人自行其是;天馬行空、獨往獨來的個人主義已被無休止的聯席會議以及集體決議所替代。在這種新型社會中,他覺得集體行為似乎更加重要,而不是變得無足輕重。而且他認為,焦慮並不是一種借助幾顆藥就可以治癒的生理疾病。在他看來,如果一個社會中最常用的藥物是安定劑,那麼按照定義,這個社會就存在大量沒有解決的問題。 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人們對日本人的管理技術產生了新的看法,諾曼的研究領域才又重新引起學術界的注意。也差不多在同一個時期,人們對安定劑的依賴開始被認為是公眾關注的頭等問題,於是,人們對用藥物來治療焦慮這整個課題又重新加以考慮。然而在此之前,詹森還有好幾年的時間感到自己仿佛處於一潭死水之中(他有幾乎三年時間拿不到科研經費)。延聘、找房子,成了實實在在的難題。 也正是在1979年末,他的處境最困難的時候,華盛頓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中,有一名態度嚴肅的律師開始和他打交道。這位律師蹺著二郎腿坐在那兒,還不時神經質地往上拉他的短襪子。他告訴諾曼,他是來找諾曼幫忙的。 諾曼回答說,他一定盡力幫助他。 那位律師還是不停地往上拉襪子,一面說,他想和諾曼談談我們國家目前面臨的一個十分嚴重的國家安全問題。 諾曼問他是什麼問題。 「簡而言之,這個國家對外星人的入侵毫無準備。真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因為那位律師年紀很輕,說話時老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襪子,所以諾曼最初以為,他是由於被派來執行一項傻乎乎的使命而感到尷尬。但是當那位年輕人抬起頭來時,諾曼吃驚地看到,他完全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們真的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遇到這種事情,」律師說道,「一場外星人的入侵。」 諾曼不得不咬住嘴唇,免得笑出聲來。「那也許是真的。」他應道。 「政府官員非常擔心。」 「他們感到擔心嗎?」 「最高當局覺得,應當制訂一項計劃來防備不測事件。」 「你是指在外星人入侵情況下的對應計劃……」諾曼總算設法使自己也保持煞有介事的樣子。 「也許是吧。」律師說道,「也許『入侵』這個詞過重了。我們用個緩和些的詞兒,叫『接觸』:與外星人的接觸。」 「我明白了。」 「你已經參加了民航機墜毀事故調查組,詹森博士。你知道這些緊急狀態處理小組有著什麼作用。我們希望你對飛機墜毀現場調查組的最佳人選提出看法,以便對付外星人的入侵。」 「原來如此。」諾曼應道,一邊在想,怎樣才能巧妙地擺脫他的糾纏。這個念頭顯然荒謬可笑。他只能把它看作是一種轉移視線的做法!政府面對著一大堆無法解決的難題,卻決定去考慮別的東西。 這時那位律師咳了一聲,便提出一項研究課題,還為兩年的科研經費報出了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 諾曼發現,他買房子的機會來了,便一口答應下來。 「我很高興你也認為這是個相當實際的問題。」 「哦,是的。」諾曼應道。他很想知道,這位律師的年齡有多大。他猜想約莫25歲左右吧。 「我們只需要取得你的安全審查結果就行了。」律師說道。 「我需要接受安全審查嗎?」 「詹森博士,」律師邊說話,邊啪的一下關上他的公文包,「這個項目是絕對、絕對保密的。」 「這樣做我不在乎。」諾曼回答道,而且是當真的。他可以想像到,要是他的同事們知道了他要從事的工作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件事一開始只是個玩笑,但很快就變成了異乎尋常的舉動。在第二個年頭,諾曼五次飛往華盛頓,去會見國家安全委員會中的高級官員,討論外星人入侵這一迫在眉睫的巨大危險。他的工作十分機密。起先提出的一個問題,是他的項目是否應當移交給五角大樓的國防尖端研究計劃局。他們決定不作移交。後來,他們又討論這個項目是否應當交給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他們又一次決定不這樣做。一名政府官員說:「這不是一項科學研究,詹森博士,這是一項國家安全事務。我們不想把它公開。」 使諾曼繼續感到吃驚的是,他們要他會見的官員級別竟如此之高。一名國務院的老國務次卿把桌上有關目前中東危機的文件推到一旁,然後問道:「你認為這些外星人是否可能洞悉我們的念頭?」 「我不知道。」諾曼回答說。 「唔,我想到了這個問題。倘若他們瞭解我們的想法,我們怎樣才能表現出一種談判的姿態?」 「這也許是一個問題。」諾曼表示同意,一邊卻偷偷地瞥了一眼他的手錶。 「見鬼,我們的加密電纜被俄國人竊聽了。我們知道,日本人和以色列人已經破譯了我們的所有密碼。我們只能祈禱,俄國人還做不到這一點。不過你明白我指的是什麼,那個問題,關於是否洞悉我們的想法。」 「哦,是的。」 「你的報告得把這一點考慮進去。」 諾曼回答說他會這麼做。 一名白宮人士對他說:「你要知道,總統會希望親自和這些外星人談一談。他就是那種人。」 「呃——呃。」諾曼應道。 「而我的意思是其中的宣傳輿論價值,這種公開亮相的影響,是無法估量的。總統和外星人在戴維營會面;對宣傳媒介來說,是多麼不尋常的時刻。」 「重大的時刻。」諾曼表示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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