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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想什麼?你為什麼說我是妄想狂?」安把手放在莎拉瓊斯的肩上,「真的。我有點兒替你擔心。」

  莎拉想,我還替你擔心呢。

  事實上,是莎拉對妄想狂感到不寒而慄。她環視整個房間,目光與德雷克相遇。他正從房間那邊盯著她,仔細打量她。他這樣盯了她多久?他看到她沖向記者台了嗎?他推斷出那是什麼意思了嗎?他知道她所瞭解的一切嗎?

  「莎拉。」安推了推莎拉的手臂。

  「唔,」莎拉說,「我真的很抱歉,我得走了。」

  「莎拉,我為你擔心。」

  「我沒事的。」莎拉說著,起身離開房間。

  「我要跟著你。」安說著,也起身離開。

  「我希望你不要跟著我。」

  「我擔心你的安全。」

  「我想我需要獨自呆一會兒。」莎拉說。

  「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朋友?」安·加內爾說,「親愛的,我認為你需要一點關懷,我看得出來。我能給你。」

  莎拉歎了一口氣。

  尼古拉斯·德雷克目送著莎拉離開房間。按照他的要求,安緊緊地跟著她。安·加內爾盡職盡責,緊跟不舍。莎拉設法擺脫她,除非她轉身就跑。但她如果那樣做的話 那麼,他們就會採取更加強硬的措施。在關鍵時刻,強硬手段是必需的。比如在戰爭時期。

  但是,德雷克懷疑採取強硬手段的必要性。是的,科內爾已經成功地瓦解了前兩次計劃,但那是因為環境解放陣線是一群外行。那群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的自發行動不適合現代化傳媒的需要。尼古拉斯·德雷克已經向亨利說過許多次。但是亨利總是不以為然;他所關心的是推諉,不認識這些人。是的,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當然可以否認他們認識這些小丑。真是一群笨蛋!

  但這最後一次計劃不一樣。這次計劃的設計要仔細周密得多——應該如此——因為全是專業人士。科內爾決不可能瓦解它。德雷克認為,科內爾甚至不能及時趕到。在特德·布拉德利和安之間,尼古拉斯·德雷克有許多耳目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自然,他還有一些驚人之舉等著科內爾。

  他打開手機,撥了亨利的電話,「我們已經把它們藏起來了。」他說。

  「好的。」

  「你在哪裡?」

  「我正要把消息告訴V,」亨利說,「現在我正開車去他的住處。」

  透過雙筒望遠鏡,科內爾看到銀色保時捷敞篷車開進了海灘上那幢房子的車道。一個高個子、黑皮膚的人走了出來,他身穿藍色高爾夫襯衣和棕褐色休閒褲,還戴著棒球帽和墨鏡。科內爾馬上認出他就是亨利,是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公關部的頭頭。

  他想所有的人物都出場了。科內爾把雙筒望遠鏡放在防護欄上,停下來思考這意味著什麼。

  「先生,你知道他是誰?」站在他身旁的那個聯邦調查局的年輕人說道。他還是個孩子,不過二十五歲左右。

  「知道,」科內爾說,「我知道他是誰。」

  他們在聖莫尼卡山崖上俯視著海灘和海洋。這裡的海灘從海濱到自行車道有幾百碼寬。緊挨著自行車道是一排房子,然後是喧囂的六車道公路。

  即使緊靠公路,這些房子還是驚人地貴——據說,兩三千萬美元一棟,可能還要貴。住在這裡的全是加利福尼亞一些最有錢的人。

  亨利拉起他保時捷車上的帆布頂蓋。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按響了門鈴。他走了進去,房子異乎尋常地現代,帶弧度的玻璃像珍珠一樣,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亨利走了進去。門在他身後關上了。

  「可是你並不關心到這棟房子來的人。」聯邦調查局的那個人說。

  「是的,」科內爾回答,「我不關心。」

  「你也不想要一個名單,或者一個記錄——」

  「不想。」

  「但是它也許可以證明——」

  「不,」科內爾說。年輕人想幫忙,但卻讓他心煩。「我什麼都不關心——我只想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離開。」

  「比如,他們去度假之類的嗎?」

  「是的。」科內爾說。

  「萬一他們留下傭人呢?」

  「不會的。」科內爾說。

  「實際上,先生,我相信他們會的。這些傢伙總是留人照看房子。」

  「不,」科內爾說,「這棟房子會被徹底清理。每個人都會離開。」

  那個年輕人皺了皺眉頭。「那麼,那是誰的房子?」

  「一個叫阿倫·威利的人的。」科內爾說。他還告訴聯邦調查局的那個年輕人:「他是個慈善家。」

  「啊哈。他是幹什麼的?不會是某個團夥的成員或者別的什麼吧?」

  「你是說,」科內爾說,「那種幹肮髒營生保護神之類的人。」

  「按常理,」那個年輕人回答說,「沒有人賺那麼多錢而背後沒有故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科內爾說他知道。事實上,阿倫·威利的發家史一與哈羅修·阿爾吉一樣,是典型美國式的。阿倫·威利從開辦廉價的服裝連鎖店起家,在第三世界血汗工廠加工成衣,並以成本三十倍的價格在西方出售。十年後,他以四億美元的價格出售了他的公司。不久,他變成了,用他自己的定義來說,一個激進的社會主義者,一個為世界持續穩定和環境保護的正義事業奔走呼號的鬥士。

  他從剝削中賺了那麼多錢,現在他又用這些錢來攻擊這種剝削。他熱情、正直,並且把「V」添加在他的名字前以表紀念。然而,他的攻擊往往導致大批公司撤離第三世界,而這些公司撤出之後,又被中國企業所取代。因此,從某種角度說,V·阿倫·威利剝削了工人們兩次——第一次是他賺錢,第二次是花這些錢求得良心上的安慰。他英俊瀟灑不蠢不笨,但卻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不實際的社會改良家。據說,他目前要寫一本關於預防原理的書。

  他設立了V·阿倫·威利基金,通過幾十個包括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在內的組織來支持環保這一正義事業。他是個重要人物,值得亨利親自造訪。

  「這麼說來,他是有錢的環保主義者了?」聯邦調查局的那個年輕人說。

  「對。」科內爾說。

  那個年輕人點點頭。「好的,」他說,「但我還是不明白。是什麼讓你相信一個有錢人會讓自己的房子空著?」

  「我不能告訴你,」科內爾說,「但他會的。我想知道他們離開的確切時間。」他遞給那個年輕人一張卡片,「打這個電話。」

  年輕人看了看卡片:「是這個嗎?」

  「是的。」

  「什麼時候?」

  「立刻。」科內爾說。

  科內爾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是三泳發的短信:

  他們發現了天蠍座補給船。

  「我得走了。」科內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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