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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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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凱西說。 「請朝右看,」女化妝師說,「這是無線話筒。我等會兒幫你弄它。」 她的手機放在地板上椅子旁邊的手提包裡,這時候響了起來。 「把它關掉!」什麼人在喊。 凱西伸手取出手機,把它打開。「這是我的。」 「噢,對不起。」 她把電話湊到耳朵跟前。約翰·馬德說:「你拿到愛琳給你的文件夾了嗎?」 「拿到了。」 「你看過了嗎?」 「還沒有。」她說。 「把你的下巴稍微抬高一點。」女化妝師說。 馬德在電話上說:「文件夾裡是我們談過的所有的文件。反向推力裝置整流罩零件報告,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裡頭。」 「啊哈……行……」 「我只想確定一下你都準備好了。」 「我都準備好了。」她說。 「好的,我們全指望你了。」 她關上手機,把電源關掉。 「下巴抬高,」女化妝師說,「真聽話。」 化妝完畢後,凱西站起身。女化妝師用一把小刷子在她肩膀上刷了刷,又在她頭髮上噴了點定型髮膠。然後她領著凱西進了盥洗室,教她如何把無線話筒的細線從衣裙底下穿過,經過胸罩,別在西服的翻領上。電線又繞回到她的襯衫下,再連到無線盒子上。女化妝師把盒子掛到凱西裙子的腰帶上,然後打開電源開關。 「記住,」她說,「從現在起,你就和機器連上了。你不管說什麼,他們都能聽見。」 「好的。」凱西說著把衣服整理一下。她覺得盒子頂在她的腰上,細電線碰著她前胸的皮膚。她感到硌得慌,很不自在。 女化妝師拉著她的胳膊時,領她回到作戰室。凱西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古羅馬的角鬥士正給帶進角鬥場。 作戰室裡,拍攝燈亮得晃眼。房間很熱。她被領到桌邊的座位,一路上不斷有人提醒她別碰到攝像機電纜,有人幫她坐了下來。她身後有兩台攝像機,還有兩台攝像機正對著她。她背後的攝像師請她把椅子往右移動一英寸。她照著做了。一個男人走過來,調整一下她話筒別的位置,因為他說有織物摩擦的噪聲。 在對面,瑞爾登正自己動手把話筒別上,不須煩勞旁人,一邊和攝像師在閒聊。然後他很輕鬆地往椅子裡坐下去。他看上去很放鬆,很隨意。他面對凱西,朝她微笑。 「沒什麼可擔憂的,」他說,「小事一樁。」 馬龍說:「我們開始吧,夥計們,他們兩人已經就位了。這兒太熱了。」 「一號攝像機準備好了。」 「二號攝像機準備好了。」 「音響好了。」 「把燈光打開。」馬龍說。 凱西原以為拍攝用的燈光已經打開,可是刹那間,新的強光火辣辣地照下來,從四面八方直照到她身上。她感到自己正身處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爐子裡。 「檢查攝像機。」馬龍說。 「很好。」 「我們很好。」 「好的,」馬龍說,「開始走帶。」 採訪開始了。 作戰室下午2時33分 馬蒂·瑞爾登直視她的雙眼,笑著指了指這間屋子。「那麼,一切就是在這兒發生的。」 凱西點點頭。 「這就是諾頓公司的專家們碰頭分析飛行事故的地方。」 「是的。」 「你是小組成員?」 「是的。」 「在公司五年了。」 「是的。」 「他們把這間屋子稱為作戰室,是嗎?」 「有些人這樣叫它,是的。」 她頓了頓。她想不起用任何方式來描述這個房間裡發生過的種種爭論和突然爆發的怒火,那是每次為想澄清飛機事故的疑雲而努力時都會發生的混亂場面。她什麼也不說,以免讓他搞斷章取義的花招。 她說:「這只是個綽號吧。」 「作戰室,」瑞爾登說,「地圖、圖表、作戰計劃、壓力、困擾、處於圍攻之下的緊張局勢。你的公司,諾頓飛機公司此刻正處在被圍攻的境地,不錯吧?」 「我不能肯定你指的是什麼。」凱西說。 瑞爾登兩道濃眉向上挑起。「歐聯航,就是歐洲聯合航空局,正拒絕向你們的一種飛機,就是N—22型飛機頒發許可證,因為他們說這種飛機不安全。」 「事實上,這種飛機已經取得了許可證,但——」 「你們快要向中國出售50架N—22型飛機了,但現在中國人據說也對這種飛機的安全性表示了擔憂。」 她對這種旁敲側擊並不想發火。她正全神貫注在瑞爾登身上,房間裡的其他一切似乎都漸漸消失了。 她說:「我不知道任何中國人擔憂的事。」 「但是你知道,」瑞爾登說,「這些對安全性擔憂的背景。本周早些時候發生過一次嚴重的事故,和一架N—22型飛機有關。」 「是的。」 「太平洋公司的545號航班。飛行途中,在太平洋上空發生事故。」 「是的。」 「3人死亡。多少人受傷?」 「我想是56人。」她說。她知道無論她怎麼說,這聽起來都很可怕。 「56人受傷,」瑞爾登吟誦般地說,「斷脖子斷腿。劇烈震盪。腦損傷。兩個人終身癱瘓……」 瑞爾登聲音漸漸變輕,看著她。 他沒問問題。她就什麼也不說。她在燈光照射的熱氣中等待著。 「你對此有何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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