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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怎麼呢,桑德斯先生?」

  「你瞧,每一對婚姻關係都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我們的方式就是這樣,它會使事情順利一些,僅此而已。這裡涉及到的是家裡的時間安排,不是撒謊。」

  「可是那天晚上你沒有告訴太太說你要見約翰遜女士,你不覺得這是撒謊嗎?」

  「反對。」弗爾南德斯抗議道。

  墨菲說:「我想問這些足夠了,赫勒先生。」

  「法官大人,我在試圖說明,桑德斯先生打算使他和約翰遜女士會面的快樂達到頂點,他的所有行為都與此一致。此外,我還試圖說明:他慣常用蔑視的態度來對待婦女。」

  「你並沒有說明這一點,你甚至連說明這一點的基礎都沒有能夠確立,」墨菲說,「桑德斯先生已經對自己的理由作了解釋,在沒有相反證據的前提下我接受這些理由。你有相反的證據嗎?」

  「沒有,法官大人。」

  「很好。請記住:沒有事實根據的、煽動性的描述無助於我們為解決問題所做的共同努力。」

  「是的,法官大人。」

  「我想讓在座的各位都清楚這一點:現在調解活動對於各方都可能構成潛在的損害——不僅調解的結果是這樣,而且調解行為的本身也是如此。根據調解的結果如何而定,約翰遜女士和桑德斯先生今後可能會看到他們自己以某種身份在一起共事。我不允許現在的調解不必要地損害他們今後的這種關係。如果再出現任何無法證明為正當的指控,我將中止調解。對於我說的話有誰有問題嗎?」

  沒有人提出問題。

  「好的,赫勒先生呢?」

  赫勒把屁股朝椅背方向坐了坐。「沒有進一步的問題了,法官大人。」

  「好吧,」墨菲法官宣佈,「我們休息5分鐘,回來以後聽約翰遜女士的陳述。」

  「你做得不錯,」弗爾南德斯說,「做得非常好。你的聲音很有力,說話也清楚沉穩。你給墨菲留下了印象。你做得不錯。」他們站在樓外面的院子裡,靠著噴泉。桑德斯覺得自己就像個拳擊手,正在兩個回合的間歇時間裡接受教練的仔細檢查。「感覺怎麼樣?」弗爾南德斯問道,「累嗎?」

  「有一點,不太厲害。」

  「想喝咖啡嗎?」

  「不用,沒事的。」

  「好的,因為艱難的一段馬上就要來臨了。在她作陳述的時候你必須非常堅強。你不會喜歡她說的話,但重要的是要保持冷靜。」

  「行。」

  她用一隻手按著他的肩膀。「你我順便私下裡說說:你們的關係究竟是怎麼結束的?」

  「說實話,我記不清了。」

  弗爾南德斯露出懷疑的神色。「可是這點很重要,當然……」

  「那差不多是10年前的事了,」桑德斯說,「我真覺得是恍若隔世。」

  弗爾南德斯仍然面顯疑色。

  「你瞧,」桑德斯說,「現在是6月的第3個星期。10年前6月的第3個星期,你的愛情生活裡在發生什麼事情?你能告訴我嗎?」

  弗爾南德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那時你結婚了嗎?」桑德斯提示道。

  「沒有。」

  「遇到你丈夫了嗎?」

  「呃,我想想……沒有……直到……我碰到我丈夫一定是在……大約一年以後。」

  「好,那麼你記得在他之前你在和誰約會嗎?」

  弗爾南德斯默默無言地想著。

  「能想起10年前的6月你和你情人之間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嗎?」

  她仍然默默無言。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桑德斯說道,「10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我記得和梅雷迪斯的事情,可是最後幾個星期記不清了,我們關係結束的細節我想不起來了。」

  「你能想起來些什麼呢?」

  他聳聳肩膀。「我們的爭執越來越多,相互間吼得也越來越多。我們還住在一起,但是不知怎麼,我們開始把日程安排得彼此從來也碰不到一塊兒。你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因為每次我們偶然碰到了一起,就要吵架。

  「最後有一天晚上,我們在穿衣打扮、準備去赴一個宴會的時候大吵了一場。那是數字通訊公司的一個正式宴會。我記得我得穿小禮服。我把襯衫上的袖口鏈扣向她甩過去,後來就找不著了。我只好趴在地板上找。不過在開車到宴會去的路上,我們馬上平靜了許多,我們開始談到分手,用的就是這種非常普通、非常理智的方式。話就這麼說出來了,我們兩個都是這樣。誰也沒有吼。我們終於明白了:分手是最好的做法。」

  弗爾南德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就這些嗎?」

  「是啊,」他聳聳肩,「除了那天我們最終沒有赴成宴這一點。」

  他腦海的深處有什麼東西。汽車上的一對男女,去赴宴會。關於手提電話的什麼東西,都穿著禮服,去赴宴會,他們打了個電話,——

  他想不起來。它懸在他的記憶裡,但就差那麼一點,想不起來。

  女的用手提電話打了個電話,後來……發生了一件令人尷尬的事情……

  「湯姆?」弗爾南德斯搖搖他的肩膀說,「看來我們時間快到了,準備往回走吧?」

  「我準備好了。」他說。

  在他們轉身回調解庭的當口,赫勒走上前來。他向桑德斯餡笑了一下,便轉向弗爾南德斯說:「弗爾南德斯律師,我不知道這會兒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和解的事情了。」

  「和解?」弗爾蘭德斯故作驚訝地問,「為什麼?」

  「這個——事情的進展對你的當事人不太好,再說——」

  「事情的進展對我的當事人很好——」

  「整個質詢過程拖得越久,就越會使他感到尷尬和難堪——」

  「我的當事人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尷尬——」

  「現在就結束這件事情也許對大家都有好處。」

  弗爾南德斯笑道:「我不認為我的當事人的願望是這樣,本。不過如果你有什麼提議的話,我們當然洗耳恭聽。」

  「是啊,我有一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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