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情盜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當輪船在夜間嚓嘎嚓嘎行駛的時候,伯蒂拉躺在那裡醒著,心裡只想著薩耶勳爵。

  她想像自己緊緊抱在他懷裡,當他的嘴唇和她的嘴唇相觸時,又一次感受到那種激動。

  她感覺不到那狹小而肮髒的艙房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悶熱;這財她甚至對自己將面臨什麼命運都毫不畏懼了。

  她只知道自己離開了那吻過她的男人,她已把整個的心都留給他了。

  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她肯定自己屬￿那種只能愛一次、一生中就愛一次的女人。

  她再也不能象過去那樣在腦海裡描繪她想像中的丈夫了,因為她這種人的心眼裡永遠只可能出現一個男人。

  「我愛他!」她悄悄地對自己說。

  正如她對他所說的,語言完全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情。

  天剛亮她就起身,在堆滿她行李的狹小的艙房裡,她儘量梳洗乾淨,穿戴好。

  她想,她向亨德遜太太所表示的謝意還遠遠不夠,真該感謝她的好心腸,還有為她購置的三大箱衣服。

  她強烈要求離開時,她除了想到薩耶勳爵之外,什麼別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她想,愛琳頓夫人說得對,她一直依附著他、麻煩著他。

  「他怎麼可能要我呢?」她自問。

  等他到了新加坡,那裡不僅有總督和公事要他關注,還有他以前愛過的女人!

  她一定美麗而且老練,她將為他煥發出他以前享受過的一切熱情。

  她想起愛琳頓夫人如何一再奚落薩耶勳爵,稱他為「情盜」。

  即使他奪走了她的愛情和心,但與他已經奪到的和將要繼續劫奪的大船相比,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葉扁舟。

  「他將會忘記我,」她肯定地說,「但是我卻永遠不會,永遠不會,如果我能活一百歲,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雖然她對自己離別的男人充滿感情,但是次日,當輪船靠近沙撈越的首府和港市古晉時,她還是抑止不住對於這個新地方的興趣。

  她在擁擠的甲板上走動,大多數旅客就在甲板上過夜,她發現他們是各種類型和不同國籍的人,但其中大部分是馬來亞人,他們她微笑以表示友好,她也用微笑來回答。

  她無法和他們交談,因此當一位白髮的老年商人單挑她說話時,她確實感到十分高興。

  她一點兒也不怕他,因為他身上具有某種愉快的和父性的氣質,這和范·達·坎普夫先生毫無共同之處。

  「你是第一次訪問沙撈越嗎,小姐?」他問。

  「是的,」她回答,「我相信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國家。」

  「確實美麗!」他回答道。「可是仍舊非常原始,和那裡的人很難做生意。」

  「那是為什麼?」伯蒂拉問。

  「因為他們不是真正對金錢感興趣,」他回答道。「他們和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沒有金錢他們也會很幸福。」

  伯蒂拉驚奇地望著他。他又說:

  「這裡有些地區大面積種植菠蘿,公路也都建起來了,但要他們明白我們需要他們的杜仲膠①和西谷米②還挺費周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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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一種珍貴的樹膠,可用於補牙或作絕緣體。

  ②用西穀椰子製成的一種澱粉質珍貴食品。

  「你從他們那兒能買到的就是這些東西嗎?」伯蒂拉很撼興趣地問。

  「還有少量金剛石,」老人回答,「燕窩、海參、牛黃,不過大多數居民寧可獵取敵人的頭顱,也不願生產我所要的東西。」

  伯蒂拉感到毛骨悚然。

  「他們仍舊……把人頭……砍下來嗎?」

  她聲音裡確實無疑地帶著恐懼,所以老商人善意地笑了。

  「你是絕對安全的,」他說。「他們不會來碰白種女人的,但你必須懂得:獵取人頭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白種王公或任何其他人想說服他們放棄這種行為還需要許多許多年。」

  伯蒂拉沉默了,幻想薩耶勳爵會在這裡保護她,這時老商人接著說:

  「一個年輕的達雅克人成年後,不管他長得多麼英俊,他同族的姑娘也不會看重他,直到他至少有了兩、三顆人頭,才會給他帶來榮譽。」

  「兩、三顆……人頭!」伯蒂拉低聲重複道。

  「他可以唱情歌,跳戰舞,」商人接著往下說,「可是總會有人這樣問:『你獵取了多少顆人頭?』」

  「那麼,那個男人怎麼辦呢?」伯蒂拉問,知道這是一個多餘的問題。

  「他們就去獵取,」商人回答。「等那個男人帶著戰利品回來,人們就為他準備盛大筵席——幹頭顱宴。」

  「但是,難道……傳教士還不能……說服他們,讓他們知道那是……錯誤的嗎?」

  商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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