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情盜 | 上頁 下頁
十五


  這個人很普通,只是愛管閒事,可以意料得到,他准是這樣想的:既然她是獨自旅行,她一定會非常樂意接受他所獻的殷勤。

  「我只要不理他就是了,」她想。

  但是與此同時,她還有一種不愉快的感覺,她知道真正做起來會是十分困難的。

  「我得回自己的艙裡去了。」

  羅斯瑪麗·默雷柔聲說,聲音裡含著無窮的遺憾。

  「這樣做是明智的,」薩耶勳爵同意。

  她以絕望的姿勢張開雙臂。

  「上帝呀,我多麼很明智呀。我這一輩子總是不得不做個明智的人。」

  她轉過身去,把頭靠在他赤裸的肩膀上,動情地說:

  「可是我不抱怨,這樣一個插曲補償了一切,甚至彌補了我將要在埃及度過的那種完全使人厭煩的生活。」

  薩耶勳爵沒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接著說:

  「要是我能不在亞歷山大港下船,能和你一起去新加坡就好了。」

  她的聲音充滿激情,微微有些震顫,她說:

  「答應我,別把我忘掉。我要祈禱上蒼;讓我們將來有一天在什麼地方重逢,一切就象現在這樣美妙。」

  「我也會這樣希望的,」薩耶勳爵說。

  但他知道自己說的是假話。

  這就是他在從多佛到亞歷山大港的途中,在白色峭壁之間享受到的和默雷夫人調情——如果用這個詞恰當的話——的樂趣。

  她的紅發給了他所希望的一切:她是火辣辣的,熱烈的,她和格屈露德小姐一樣具有獨特的表現熱情的方式。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饜足,他知道她明天在亞歷山大港登岸之後,他將不會有任何遺憾,只會有如釋重負之感。

  當她穿上那件透明的長睡衣,沿著甬道偷偷地回她的艙房時,薩耶勳爵沉思地注視著燭,心裡納悶,為什麼她是那種讓人很快就會感到厭倦的女人。

  毫無疑問,她是美麗的,她的體型很優美,當勉帶著原始的貪婪盡情享受愛的歡樂時,本身就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然而他最初的熱情已變成厭倦,當輪船駛過地中海時,厭倦之意與日俱增,如今飽確實盼望明天快些到來。

  他身穿一件織錦緞長袍站著看她,羅斯瑪麗·默雷向他轉過身子,發出啜泣似的聲音。

  「我愛你!呀,戴頓,我愛你!」她喊道:「你把我的心掏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代替你的男人了。」

  她急忙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抬起嘴唇湊給他,他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樣吻著她。

  「你一定要走了,」當她的身子靠緊他時,他平靜地說,「你要知道『隔牆有耳』,尤其是在船上!」

  羅斯瑪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愛你!我將永遠愛你,」她富於戲劇意味地說,「我們會再見的——對,戴頓,我們會再見的——這個我清楚!」

  薩耶朗爵打開艙門,走出去瞧瞧走廊裡有沒有人,接著就招呼羅斯瑪麗·默雷離去。

  她就這樣走了,當她走過他身邊時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她那外國香水的味兒似乎把他包住了,她迅速地、悄悄地走了,留下的香味還在空氣中繚繞。

  薩耶勳爵關上艙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結束了!

  這就是另一樁風流韻事的結局,與他以前一切桃色事件的結局一模一樣。

  他想,達西·恰靈頓要是知道他這時的感覺一定會哈哈大笑的,無疑他一定會問:

  「你在等什麼?你在找什麼?」

  難就難在連他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他看見艙裡的椅子上留有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兩小時前羅斯瑪麗·默雷溜進他的艙房時帶來的。

  「我知道你願意留下這張相片,好常常惦記我,」她說。

  他看到她在相片上的簽名:「永遠是你的,羅斯瑪麗。」

  這是輕率的,一個明智的已婚女子決不會做這種事。

  在他的桃色事件中,女人不但把自己的相片作為信物交給他,還有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是寫給他許多熱情洋溢、大膽輕率的情書,外人哪怕只讀到其中的隻字片語就足以給他倆定罪。

  儘管如此,女人們還是不僅把心和肉體,而且把自己的好名聲都交給了薩耶勳爵。

  因此他總是極其謹慎小心,盡可能不讓這些女人因為自己言行不檢點而遭受苦難。

  與其說她們自己,倒不如說是他在仔細地保護她們,使她們免遭不必要的閒言碎語之害。

  她們全都想大膽地闖到他在倫敦的寓所去,他說服她們不要這樣做,在公共場合相遇時也不要流露出她們對他的戀情,以免弄得盡人皆知。

  「該死,她們似乎想要自行戕殺自己的社交生命!」有一次他對達西·恰靈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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