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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現在我不想討論這件事情,」她故意做出驕傲的樣子,「假如你想和我一起留在房裡等公爵的話,我建議我倆最好保持沉默!」

  可是她發現,她怎樣也無法把語氣說得兇惡,因為她不時注意到約瑟眼中那一股似嘲笑又似惡作劇的神色,他微微扭曲的嘴角,也象昨晚一樣,總意味著什麼。

  「好了,我們現在不用再鬥了,」侈了一會之後,他又開口了,「你現在該說明白,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事?」

  「找你?」安妮妲立刻辯駁,「我和你有什麼……?」

  她突然僵住了。

  一個可怕的想法擊倒了她。

  她灰色的眼睛在小臉上睜得大大的;約瑟爵士又開口說話了,就好象在回答她尚未出口的問題似的:

  「我就是布魯倫公爵!」

  「你?但是,怎麼會是你?」安妮妲直覺地反問,她心理一團紊亂,根本無法停下來思考。「公爵已經……非常、非常老!」

  「我想你指的是我的父親吧!他三年前就死了,就在他八十歲生日的前一個月!」

  安妮妲倒吸了一口氣。

  「可是你明明說你姓文土裡……。」她近乎稚氣地問。

  「不錯,那只是我旅行時常用的一種化名。」

  公爵指了指椅子,用手勢請她入座。

  「請坐,梅登小姐!我想這下你該告訴我,為什麼要見我或者我的父親了?」

  「他怎麼會死了?」安妮妲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竟沒料到這點……。」

  「這是每個人都逃不了的。」公爵回了她一句,那語氣就好象在嘲笑她似的。

  「你可能覺得好笑,」她有點激動了,「可是我一直以為他會坐在這裡,聽我不得不對他講的話!」

  「我正在聽!」

  「可是,那不同!」安妮妲顯得焦躁了。

  「為什麼不同?」公爵又問。

  「至少你不是我的教父!」安妮姐有點恨恨地說。

  公爵笑了。

  「原來你就是我父親那些教子、教女之一啦!我一直弄不懂,他為什麼老愛接受那樣的責任,既然他從不在意那些小孩的生長過程,又不準備在遺囑裡為他們留些什麼!」

  「我並不求什麼!」安妮姐立刻解釋說,「我只想請他幫個忙,我想我能夠說動他善良的心腸。」

  公爵大笑了起來,笑得直向後仰,好象真有那麼好笑似的。

  「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父親有善良的心腸!」他終於抑止了笑聲,說,「你想要他幫忙,赫,天下大概除了我以外就要算他最自私了!」

  安妮姐捏緊了拳頭,然後降低了聲音說:

  「閣下,你不覺得你父親的責任如今已落到你的肩頭?」

  「那倒不見得!」公爵回視著她:「不過我倒想聽聽那是什麼樣的責任,梅登小姐?」

  這實在困難——比安妮姐以前所能想像到的困難還要因難!

  她盡力不去想,卻禁不住還是去想:坐在對面的男人正是昨晚強吻了她的男人!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簡直是欺人太甚!這個人真該打入十八層地獄!

  她昨晚還在說,永遠不要再見他,誰知卻因命運的逆轉,這個人竟成了唯一能夠幫助凱柔和雪倫的人!

  公爵又出其不意地打斷了她的緘默:

  「我知道,你又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餓。要不要先來點酒?或者先吃些點心?」

  「不用了,謝謝你,」安妮妲很快地回過神來,「我願意告訴你我來的原因。這件事太重要了,已弄得我食不知味了。」

  「你不講,我怎會知道呢?」公爵說著抬了抬眉毛。

  他往高背椅上一靠,擺了一個極舒服的姿勢。安妮妲忍不住對自己說,她恨他。

  他把氣氛弄得愈輕鬆,反而令她心中愈恨,這樣一來,她所以要提出的建議更要顯得荒謬了!

  「我父親……凱·梅登上校……是你父親的……老朋友,」她勉強地開始,「或許我該說……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常常說起……過去那些日子!」

  她躊躇了一會,奇怪那些話為什麼這樣難講,她有點唇幹舌燥的感覺。

  「說下去!」公爵做了個手勢。

  「後來我父親……賭錢輸了,」安妮妲只得繼續,「我父母只能離開倫敦搬到卡夏城去,因為以前贏來的房子就在那裡……就這樣的,他和所有的老朋友失去了聯絡。」

  「我父母一直沒和他聯絡?」

  「沒有!」安妮妲搖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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