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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一九年

  「問題已經解決了!」

  餐廳的門突然開啟,一個清脆的聲音珠落玉盤似的響起:

  「我昨晚細細地想了一夜,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個纖細的人影走了過來,兩個坐在餐桌前的女郎,迅速地轉過臉,滿是盼望的神色,急急地問:

  「該怎麼做?快說嘛,安妮妲,快說嘛!」

  安妮妲徐徐地踱了過來,也在餐桌旁坐下。

  細看這三個姐妹,真像三朵花兒,真教人難以想像,世上競有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各有截然不同的美!

  安妮妲最年長,也是其中比較不搶眼的。

  但她的妹妹,凱柔,十八歲半,卻美不可方物,美得叫人一盯上她,就張嘴直眼地答不出話來。

  一頭金髮——就象在陽光下輝映的麥谷,藍眼——有著畫眉鳥蛋似的青藍,臉蛋兒白裡透紅,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和了奶油的草莓。

  更吸引入的則是她的身材,修長而行動優雅。

  雪倫,則是她最小的妹妹,長得象父親。黑髮,配著木蘭花似的深色皮膚,明媚的眼睛,有時候看似藍的,有時候卻深邃得泛著紫色。

  梅登上校常說,雪倫這些特點完全秉傳於那位西班牙祖先。而西班牙血統在梅登的家譜裡,的確不時出現,且不管她像誰,雪倫算是三姐妹中性情最愉悅的,機智而可愛。

  每一件事情,只要與生活有關,都令她感到新奇。十七歲的她,衷心渴望踏入成人的社會,她父親所訂的《每日晨報》和她所收集來的《婦女雜誌》,因此而被她翻得爛熟。

  安妮妲若置身在別的女人間——任呵一個女人,除了她自己的姐妹以外——都會出眾的,可是在她的兩個妹妹面前,就相形失色了,因為,她的頭髮既非金色也非黑色。

  「灰鼠!」她為這頭頭髮歎氣,她認為這種顏色已是無可救藥了。但.是她的母親卻總是代她肯定:那是予人安慰的顏色,是旅人在太陽下最感需要的陰涼之色。

  似乎有意配合她的頭髮,她的眼睛竟然也是灰色的,只是在光線射入眼瞳的時候,那雙灰濛濛的大眼卻會出人意外地變成綠的。因此她難免洩氣地想,老天實在該給她換上相稱的紅頭髮才對;無論如何,她的智慧和成熟今她的面容看起來卻要比兩個妹妹更甜蜜。

  自從她母親過世,由於她是長女,便被迫地不得不現實起來;雖然她那時候只有十五歲,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已全落在她的肩上了。

  而最近兩年來,她的父親又一直病著,凱柔和雪倫都還年輕,安妮妲只得一手包攬了,既是女主人,又是管家、護土、老師,進至成了一位全能的傭人。

  雖然女孩子們請了一位保姆,但是,兩個妹妹所該知道的與女孩子有關的事情,卻依然是由安妮妲來傳授。自己也不過是個大女孩的安妮妲,把所有從母親那裡得來的知識,轉遞了下來。她把梅登夫人認為絕對重要的淑女風範傳給了凱柔和雪倫;任何該注意的小節或任何她想母親會在意的禮數,她都盡顯要求兩個姊妹做到。

  這件求倒是不難辦到,因為這兩個女孩子都敬愛她。更何況凱柔還具有世界上最溫柔的性情,只要她向她提出了建議,她就會順從避守。

  至於雪倫,就截然不同了,她則是個滿懷雄心的小野心家:這個令安妮妲徹夜不眠的難題,便是雪倫提出的。

  此刻安妮妲已在桌旁坐了下來,但是卻一個勁地微笑不語,雪倫急得直催:

  「結果怎樣嘛?快說嘛,安妮姐2」

  「我決定立刻動身去倫敦!」

  「去倫敦?·」雪倫跳了起來,「去幹什麼?為什麼要去?」

  「你先別急。」安妮妲慢條斯理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壺,為自己斟了一杯,然後才說:

  「你昨晚只隨便說了幾句,卻教我整整想了一晚,雪倫。」

  「我昨晚說我們一定也能像甘甯姐妹那樣轟動倫敦!其實,你用不著想上那麼久才同意,何況,我們比她們人多,我們有三個!」

  「除此以外,你還強調說,」凱柔溫柔地為她補上了一句,「我一定比伊莉莎白·甘寧漂亮,而安妮妲則長得有點像那位瑪利亞·甘寧。」

  「是呀,我是那樣講,」雪倫立刻點頭同意,「但是我……」

  「但是已足夠我考慮整夜了。」安妮妲打住了她的話頭,「你昨晚提的建議很好,只是主角該換作你和凱柔,你們兩個都夠漂亮,要比我漂亮多了——不過我還是得跟你們去,我必需照顧你們。」

  她躊躇了一會兒又說:

  「我們必須面對現實,爸爸留下的錢根本不夠我們生活,奢侈是一定談不上的,甚至……連舒適都要談不上了。」

  「到底剩多少?」雪倫問。

  安妮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每年不到兩百鎊!」她說,「房子雖然是我們自己的。但已經破得必需大修特修……除了吃、穿以外,我們大概只養得起我們那匹老馬了。」

  兩個女孩靜靜地聽著,她們心裡也很明白;於是安妮妲又繼續說下去:

  「就在我越想越喪氣的時候,辦法就來了。」

  「什麼辦法?」雪倫迫不及持地又問。

  「現在就得去倫敦找那位公爵!」

  「公爵?」她的妹妹喃喃地跟著念了一聲。「什麼樣的公爵?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噢,這個公爵我們都沒見過,」安妮妲滿懷希望地說,「但是爸爸曾經說過,他是我們的遠親,同時還是我的教父。」

  「那麼,一定不是個好教父!」雪倫撇了撇嘴,「至少他從來沒有送過你禮物。」

  「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安妮妲點了點頭,「因此,現在正是他該做一點事的時候了!」

  「他是哪位?」凱柔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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