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孤女奇緣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可是她對公爵的渴念不是語言所能驅散的,她知道她的整個身體都想他想得發痛,那種無助絕望的思念使她覺得前途是如此可怕。

  當她們轉彎向山谷而行,她看到他騎著馬單獨走開,仍進豪急的雨中,她知道他是想走野地,超近路比馬車早些到城堡。這一來她倒不必頻頻張望了。

  可是無疑的現在他一定全身濕透了,她心裡為他感到的焦急,沖淡了她快回到城堡的喜悅,她看到那雄偉的石頭城垛和瞭望塔,上面插著公爵的旗幟,迎風飛揚。

  「我回家了!」妲羅在心裡喊著,卻覺得有一個聲音在問:「回家能待多久?」

  費瑞克先生在臺階上等她,馬車倏然停住。

  門房打開車門,妲羅跳下來,伸出雙手向費瑞克先生。

  「歡迎你同家!」他說,她看得出他眼中欣喜之色。

  「回家真好!」她出自心底的回答。

  「很高興看到你!」他說,「你看起來真漂亮!」

  由於她一心只關切著公爵,她倒忘了她的外貌著實會使費瑞克先生大吃一驚。

  她戴著時髦的蘇格蘭女帽,帽沿插著羽毛,穿著優雅合身的綠色絲質外套,配上一件同色的長禮服,她看起來與三星期前離開城堡的那個孤兒院女孩完全不同,像換了個人似的。

  然而妲羅的心思還是系在公爵身上。

  「公爵大人呢?他一定淋得濕透了,」她焦急的說。

  「我堅持要他脫掉濕衣服,洗個熱水澡,」費瑞克先生說。

  她松了一口氣,輕歎一聲。

  「他不要坐馬車,偏要騎馬。」

  「我希望公爵大人晚飯前好好休息一會,你也去休息吧。」

  「可是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訴你哩。」妲羅抗議道。

  「我待會會聽你說的,」費瑞克先生安慰她。「大人特別恩准我和你們一道吃晚飯。」

  「那太好了!」妲羅叫道。

  雖然她的語氣很熱心,她還是忍不住想,公爵邀請費瑞克先生的意思是不願和她單獨相處。

  費瑞克先生送她上樓梯,她一路和他閒談著,告訴他皇上對她多仁慈,告訴他愛丁堡各種慶祝的熱鬧歡樂。

  「在大閱兵的時候,各個民族都好神氣威武哦,」她說,「可是我的希望公爵能帶馬克雷氏族出場。」

  「我想他自己也希望去,」費瑞克先生回答。」可是你去了以後,他身體真的不大好,還不能出去旅行,直捱到他去的那天,才好些。「

  「他又發病了嗎?」妲羅急急的問。

  「也不是,」費瑞克先生答。「可是他好像倩緒很低,很沮喪。海克特說他沒睡好,我想他一定很痛苦。」

  「我不該離開他的,」妲羅低聲說,接著耳邊彷佛又聽見公爵的聲音說:「這兒沒有什麼能留住你。」

  侍女已在浴室等她,她脫下衣服的時候,覺得一心只想著在隔壁房間的公爵,此外什麼也不能想了。

  她希望他已入睡,她好想親自去看看他,確定他真的是在休息。

  可是他們之間相連的那扇門關得死死的,好橡上了鎖。等她洗完了澡,侍女離去之後,她楞楞的瞧看那扇門好一會兒才睡著。

  兩小時之後,她精神舒爽的醒過來,選一件最漂亮的新衣服穿上,好下去和公爵與費瑞克先生共餐。

  她走入氏族長廳,發現兩個人都在等她,她注視著公爵的臉,期盼能夠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傾慕的光彩,就如在愛丁堡那些仰慕她的人所有的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公爵並沒有看她,卻在那裡拿著一本皇上訪問的紀念冊給費瑞克先生看,並指點出馬克雷族人列席的場合。

  妲羅突然覺得好嘔氣,因為公爵對她沒興趣。於是她故意站在他面前說:「費瑞克先生很欣賞我的新衣服,我希望大人會嘉許我這件衣服吧。上回我穿這件的時候,好多人讚不絕口呢。」

  「我十分相信這點,」公爵說。

  她不能確定他這話到底是嘉許或不是,從他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

  失望之餘,她轉而和費瑞克先生大談特談,可是心裡卻一直惦記著,她真正想談話的對象是她丈夫。

  宣佈開飯時,他們走到餐廳,妲羅看得出,廚師刻意做一頓最上等的晚餐來慶祝他們回來。

  她努力想不負這些美味,多吃一些,然而由於公爵在旁,她體內每根神經都緊棚著,實在是食不知味。

  她在想,他看起來還不算太累的樣子,雖然騎了兩天的馬。她想,他一定很高興同到家裡。

  由於她愛他,她覺得不僅要洞悉他的情緒,也應瞭解他的心思。

  一陣風撼動窗戶,妲羅微笑的對費瑞克先生說:「我真慶倖公爵和我今晚不是在賓阿克山上!」

  公爵看看妲羅。

  「我受傷以後下雨了嗎?」

  「是的……下了好大一陣傾盆大雨。」

  「而你沒讓我淋到雨,怎麼會呢?」

  妲羅雙頰飛上一片紅暈,她不能對公爵說。可是他在等她回答,過了一陣子她才低低的說:「我……用我的……斗篷……蓋住你。」

  「而且把我抱在身上嗎?」

  「是……是的。」

  她害怕他會認為那是不禮貌。然後,他還沒答話,卻傳來高亢而甜美悅耳的笛聲!

  晚餐過後,他們在氏族長廳談了一會兒,妲羅就起身告辭。

  「我想我們趕了兩天路,一定都很累了,」她對公爵說,「我想你一定想歇息了。」

  她覺得他是討厭她的關懷,於是她搶先對費瑞克先生說話,免得他又說什麼話傷了她的心:「你很高興我們回來吧?」

  「你們不在的時候,整個城堡好像空洞洞的。」他回答。

  他的語氣真誠,使得她微笑了。

  「謝謝你,」她低聲道,心裡覺得他已給了她上床之前的一點點小安慰。

  馬克雷太太已經在她臥房裡升了爐火,因為一陣北風刮來的寒雨正敲著窗子。

  「這兩天好冷了,夫人,」她說,「我聽說愛丁堡的天氣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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