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烽火一麗人 | 上頁 下頁


  無疑地,他剛剛進門時曾經被他的表弟表妹認為是一個冷靜的、愛諷刺的人,現在也震驚起來了。

  「這太糟糕了!」他繼續說。「大衛宣誓以後,將來在他的一生中可能會痛苦地後悔不已,而你也要在十八歲時就進入修道院,你們簡直是完全瘋了。」

  他的聲音是那麼憤怒,柯黛莉亞雖然試著對自己說跟他沒有關係,但是她也有點害伯。

  「我說過我正在考慮。」她小聲地說。「那是大衛要我做的。」

  「在史丹頓家的性格中,」馬克·史丹頓說,「有一些東西使得他們想改變別人去聽從他們自己的想法。」

  他繼續說下去,由於憤怒而把聲音提高了一點: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叔公或者是伯公,我不記得是誰了,他是一個酒鬼另外一個卻是賭徒。」

  「你所引的例子是少有的。」她冷冷地說。

  「反過來說,這是有關係的。」他說。「大衛要去做僧侶,你就認為自己應該做修女。大衛要把生命奉獻給一些高貴的理想,你就必須不管你自己的意願而想與世隔絕。」

  柯黛莉亞沒有回答。他繼續憤憤地說:

  「我的天啊!孩子,你還有整個人生在你面前,你的生命應該是充滿歡樂,你應該去跟很多男人見面,直至你找到一個愛你而你也愛他的對象為止。」

  柯黛莉亞作了一個手勢,仿佛是表示她不喜歡他的說法,但是她不開口。他又說下去:

  「你認為你真的可以關在高牆後面生活,永遠只跟你的同性在一起?」

  柯黛莉亞深深吸入口氣。

  「馬克,這是我自己決定去做或者不做的事,你是無法阻止我的。」

  沉默了一會兒,馬克·史丹頓又緩緩地說:

  「我也不太能夠確定。」

  「你是甚麼意思?」

  「我在想,」他回答。「我是你們的第二代表兄呢還是第三代?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不在英國,此地又沒有別的親人或長輩,我應該可以向法庭申請做你的監護人的。」

  「自從爸爸過世後,大衛就是我的監護人了。」

  「但是大衛要去做騎土,而且他還有幾個月才滿廿一歲。」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柯黛莉亞說。「不過,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再提好嗎?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我的監護人的。」

  看見他那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她生氣地又說:

  「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所說的一切,對大衛和我都是徒費唇舌而已。」

  馬克·史丹頓不回答,柯黛莉亞又再頓足。

  「我恨你!馬克,我一直都在恨你!走開!不要來惹我們!在你沒有來以前我本來是很快樂的。」

  她把臉別開,不讓他看到她眼裡的淚水。然後,她雖然沒有看見他在動,但是,突然間,他已站到她後面,他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把她扳過來面向他。

  「對不起,柯黛莉亞,」他平靜地說。「我明白我對這件事的看法錯誤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對他態度和聲音的轉變,她顯得十分驚訝,不禁睜大兩隻眼睛瞪著他。然而他微笑了,這個微笑是使得很多女人都無法抵禦的,雖則她並不知道。他把她的手執起放到唇邊。

  「原諒我,柯黛莉亞。」他又說了一遍,吻了她的手。「你去找大衛好嗎?然後我就可以帶你們去看我的船。假使大衛能夠刺激一下那些懶惰的那不勒斯人,說不定他們會工作得快一點哩!」

  他還握著她的手,柯黛莉亞望著他,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所激起她的怒氣還在沸騰,但是,由於兩人的距離這麼近,她發覺自己竟沒有辦法對他發火。

  終於,她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匆匆走向門口。

  當她走向她的臥室時,她才意識到他的嘴唇的溫暖還留在她的肌膚上。

  沙龍由於燈光而顯得很明亮,甚至還照耀到陽臺的花木上,喧聲和笑聲一波一波地從窗內傳到窗外柔軟如天鵝絨的夜色裡。

  曼陀林和吉他在淨瓊地響著,海上吹來的微風把白天的炎熱驅散了。

  由穿著制服的車夫駕駛著的時髦馬車川流不息地把一批又一批優雅的、珠光寶氣的貴賓載到西薩官。

  男人在他們黑色的卷髮上灑著厚厚的粉,衣服上級著大量的裝飾品。婦人穿著絲的、緞的、紗的衣裳,戴著閃閃發光的首飾,那些寶石,很可能是來自維蘇威火山的溶岩。

  在那群喋喋不休的貴賓中,史丹頓船長比在場的男人都高出了一個頭。他的頭髮不灑粉,他的臉被陽光曬成棕色,看來就像是侏儒中的巨人。

  柯黛莉亞儘量要避開他,但是,她發覺在這群大使的賓客中很難不看到他。

  馬克·史丹頓非常瞭解那不勒斯人是驕傲的、愛國的、聰明的,而且是有教養的。

  在他們的各個階層裡,有很多睿智的人,哲學家、學者、文學家和科學家,他們都痛恨那個沒有心肝的暴君的統治。

  他們深深憎恨波旁王族,那個干預朝政的奧國王後,她的秘密警察,還有她那懶惰的、沒有受過教育的丈夫。

  馬克·史丹頓知道,法國艦隊一旦開到那不勒斯,他們的大炮就會指向城門,而斐迪南國王也將只有一小時好決定到底是要投降還是讓他們開火。

  他也在想,假使英國艦隊開到馬爾他島又將如何呢?

  瑪麗·卡洛琳娜王后和漢彌頓夫人會堅決地去反抗國王嗎?她們會接濟英國艦隊以食物嗎?

  雖則他憂心鐘仲,但是臉上卻若無其事,他沒有忘記對那些想向他送秋波的美女們微笑,以及很尊敬地向那些把他當作是海盜的那不勒斯政客們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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