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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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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腳步來臨時,左近突然獨自來到東京,出現在三田村所住的遠東飯店。一開始,三田村便知道左近前來東京較便利,不過為了免於左近找碴而發生麻煩,所以對他敬而遠之。但是自他來後,仍然覺得左近來了的好。 每天上午稍早沒有安排訪談的時段內,三田村便到左近房間內與他商量。每次前去,左近總是驕傲地對待三田村而將他說得一文不值,三田村便以自己的方法對抗左近。有一次: 「翻樂譜的人怎麼樣了?」 左近首先提出問題。 「什麼翻樂譜的?」 三田村應付著。 「你不知道嗎?真是的,如此還想邀請姆拉比約夫,可真大膽。我所說即是在彈鋼琴的人旁邊替他翻樂譜的人啊!」 「需要這種人嗎?」 「需要這種人?」 這麼一來,左近便輸了,不論他如何將雙手向前張著,揚著上身,表現得萬分吃驚,也已經輸了一籌。 「我啊!真是欲哭無淚。」 左近頂多只能這麼說。 「請你不要哭,去做吧!」 「做什麼呢?」 「你去翻樂譜吧!」 「我?左近豹太郎翻樂譜啊?這樣啊?」 左近哭笑不得地。 「我真拿你沒辦法,我去找人吧!」 而他必須尋找一位懂得俄文能為人翻樂譜的人。 又有一次為了一些事發生爭執。 「經紀人的座椅你知道吧!」 對於左近所說,三田村毫不知情。 「你所說的座椅指的是什麼?」 「當姆拉比約夫正在演奏小提琴,彈鋼琴的拉加諾夫斯基正在伴奏時,經紀人在那裡呢?在那裡呢?」 左近拍了兩次桌子。 「我不知道。」 此時,左近以十分吃驚而誇張的表情說: 「座位不要全賣光啊!至少保留一個座位,在前排左邊末端較好。」 「經紀人坐在這個座位上的嗎?」 「對。」 「免費嗎?」 「什麼!」 「不能請他站著嗎?不能用聽眾的座位啊!」 「啊!實在令人生氣,我要出去散散步。」 左近憤慨地走了出去,他並未到任何地方去。他將經紀人的座位當做自己的使命一般,走下樓梯來到辦事處,打電話給S報社事業部,吩咐任何人尚未注意到的瑣碎而重要的事情。 葉村、川口男爵與光瀨雖然並未相約,卻先後來到東京,每天輪流來到三田村房間。 川口男爵每次露臉時,總似參加了長跑般喘著氣,雖然現在是冬天,仍然以手帕擦拭汗水。 「自從在報上刊登了我們的名字後,可真不得了。」 不能察覺他是高興或遺憾的語氣,是這位男爵寒暄的慣例。 S報社曾經以「邀請姆拉比約夫的幕後人物」為標題,刊載了椎橋以及姆拉比約夫之會的事項,江藤、川口、葉村、光瀨等人便一夕成名。這件事當然系出自土岐津的好意,但是結果產生的反應,對他們並非全是美好的一面。 「這麼一來,可能讓我們無法前去美國,真是不得了,我又要遭藤堂一頓罵了。」 他認真地這麼說,但是當他說: 「我接到一些思想較前進的學生寫給我道謝與鼓勵的信。」 他似乎極為興奮。 光瀨大致上處於亢奮狀態。 「今天早上,我在鋼鐵大樓進行了一場爭論賽,對方徹底地被我駁倒。他說:姆拉比約夫將會帶來間諜。他居然說:小提琴的琴體中可能藏有秘密文件。不懂音樂的議員實在太差勁,連巴哈、莫紮特、柴可夫斯基及貝多芬都不知道。」 的確,這使得身為音樂愛好者的他感到心痛,如此冒瀆音樂的事件竟然發生在光瀨身上,實在奇怪!光瀨來到三田村住處,盡說些共產黨學生蠻橫地向他索取演奏會入場券,或是朋友問他能撈到多少的事。在離去之時,他說: 「現在離姆拉比約夫演奏還有幾天呢!——將十分不得了喔!美國也將有人前來喔!一定會來觀賞,因為演奏的是姆拉比約夫喔!」 他那小小的身軀邊自門邊消失。 在這三個人當中,葉村來找三田村的次數最少,他反倒冷靜。 「不必擔心,姆拉比約夫一定萬分受人歡迎。可能將因許多人請求簽名,而無法來往銀座,因為日本民眾水平相當高。我所擔心的是:是否能夠安排幾天,讓他瞭解真正日本國土之美。」 實際上,在事後,葉村到S報社事業部,請求他們將姆拉比約夫留日期間的日程計劃採用自己的想法重新安排。 三田村安排與人見面,他在空檔時便擔心著錢的問題。他明知預售入場券將有大量收入,但是這些錢仍會在依契約規定付給姆拉比約夫的酬金之後消失無蹤,因此,在演奏會開演前必須籌足一定金額。 佃每天會寄上五萬或三萬元的小金額,每次在電話中必定強調,現在已經墊用了公司的一百五十萬以上,三田村不這麼認為,覺得應該是五、六十萬元而已,佃卻說:我是以三倍計算。 三田村與土岐津兩人搭乘二月七日臥車返回大阪,再過十天,姆拉比約夫即將來到日本,所以必要去拜訪大阪的有關人員。 八日早上,兩人回到大阪,將行李放在R飯店隔鄰的房間內,立刻前往S報社分社,自十點開始與分社記者舉行接洽會。 下午,三田村與土岐津坐車拜會大阪有勢力的人,再回到分社與土岐津道別。土岐津邀請三田村一道用晚餐,但是三田村已經約好川口男爵,將在七點見面共餐,所以婉拒了土岐津的邀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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