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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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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素燒餐館附近,四個人又集中在一起。大家重又活躍起來,恢復到原先的精神狀態。 大天井說:「上桌就要八份牛肉,十份乾菜,怎麼樣?」 鳶含糊地答應一聲:「嗯。」然後他若有所思。大家都不明白鳶是嫌多還是嫌少,看來連鳶本人也不清楚。 素燒餐館座落在香林坊通往另一條大街的拐角上。餐館氣派很大,進入店門,就是鋪地板的走廊,走廊盡頭便是通上第二層的樓梯。 「喂,客人來啦!」 鳶一面大喊一面飛快地登上樓梯。洪作等人緊隨其後。 二樓是一間大廳,裡面設置了十來張餐桌,其中的五、六張已是顧客滿座。 杉戶使勁地抽抽鼻子,說:「好香!」 的確,整個大廳裡彌漫著煮肉的香味,令人饞涎欲滴。 他們找了一張角落裡的空桌子,圍桌而坐。大家全都脫下外衣,只穿一件襯衫。不一會兒,來了兩名女招其中一個說,「都放暑假了,你們還留在這兒閒逛,真是無可救藥!」 鳶說:「拿牛肉來吧!」 「這兒是做買賣,會給你們吃,不過要規規矩矩地吃啊!」 「我們哪次沒守規矩了」 「哪次?——有一回,想把火盆藏在裙褲裡帶出去的,不就是你嗎?」 「我不知道!」 「不行,不行!你想賴!」女招待說著,看見了杉戶,「哎呀!那次不是你和他一起嗎! 杉戶說:「沒這事!」 「你把水壺也帶走了。」 「有這種事?」 「剛才跟你打過招呼了,請不要未經允許把店裡的東西帶出去。」 「請放心,請放心。」 「靠得住嗎?」 「快點兒送吃的吧,我們餓壞啦!」 「吃素燒牛肉?」 大天井說:「八份肉,十份乾菜。」 女招待說:「喲,你是應考生呢!」 「上這兒吃飯,不管是幹什麼的都行!快拿肉來吧,八份牛肉,十份乾菜。」 「這就送來。」 「不夠再添吧。」 「把父母給的身體糟蹋成酒囊飯袋,想必你們都是些不孝子孫!」 兩個女招待站起身,一塊兒走開了。 四個人大口大口地吃著牛肉。啤酒早已送來了,但誰也沒去動它,只是一個勁兒猛吃牛肉,平均每人吃下了兩份,但肚子裡仍舊沒有反應。 大天井說:「勞駕,請再來八份。」 鳶說:「這還差不多!」 洪作也表示同意。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從何時起,他竟變得如此貪吃了。 洪作說:「這麼多東西,我過去吃不下。」 鳶忙說:「進入柔道隊,大家的食量陡增,你知道為什麼嗎?」 洪作說:「不知道!」 鳶說:「因為頭腦變得空空洞洞,腦袋瓜虧損的部份,必須由胃來補足。真可悲!」 這時,女招待走過來,說:「別再吃了吧。真丟人!我不願再跟廚師說啦。雖然不是我自己吃,可這張桌子由我負責招待! 「既然你是招待員,就無權干涉我們。」 「你們不害臊嗎?別再吃啦!」 「每人再來一份吧。」 「真沒辦法!」 女招待走了。 吃完牛肉,他們才喝啤酒,不過喝得不多。 「喂!休息啦!」大天井把身子朝後躺下,「睡會兒怎麼樣?」 鳶跟著躺下了,杉戶和洪作也——效仿。大天井立刻打鼾了,仿佛夏季訓練的疲倦突然爆發,把他征服了。 洪作也是剛剛感到一陣困倦,便沉沉入睡了。 洪作一覺醒來,聽見鳶和女招待磨嘴皮。 「起來吧!」 「可憐可憐呀,讓他們再睡會兒吧!這兩位都是應考生,為了應付考試,不分晝夜地用功,把身子都累垮「哎呀!這一位也是應考生?怪不得看上去面生。如果他辛辛苦苦考進四高,結果變成你這個樣子,不知會落到個什麼下場!唷1他也睡著啦。」她指的是杉戶。 「可憐呀!讓他睡吧,這傢伙是個工讀生,暑假裡每天都得幹活。」 「幹什麼活?」 「大概是打掃煙囪吧。」 「怪不得他老是這麼肮髒!」 女招待走後,洪作坐了起來。剛和女招待談完話的鳶開始入睡了。 四個人走出素燒餐館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 大天井說:「要不要買點兒禮物帶回寓所?」 杉戶說:「不用。」 「你老是說不用、不用,可偶爾也得給人家買點兒什麼!——還是買西瓜合適吧。」 「店子都關門啦。」 「不,我知道有家店子開到很晚。」 大天井說完逕自向前走。果然如他所說,這麼晚了,還有一家水果店開著門。 在這家店子裡,大天井買了四個大西瓜。每人拖一個西瓜,提著兩大盒點心,行走很不方便。 走了不遠,看到一家正要打烊的洋貨店,大天井進去買了八件無袖運動衫,每人分兩件。他們把運動衫塞進上衣口袋,這樣就不會增加兩隻手的負擔。 「今晚的活動就這些嗎?」大天井說,「錢還多著呢!」 杉戶說:「可以還給我們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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