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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接著,他又說:「剛才我聽清水先生說,遠山的腰節骨已經複位了。我還聽他說,腰節骨是很少脫臼的。就因為很少脫臼的部位脫了臼,這事情很嚴重,遠山哪!——其結果就是身體癱軟,直不起腰來。」

  「怎麼是癱軟呢?明明是腰節骨脫臼!」

  遠山鄭重其事地提出抗議。

  「哎,你去問那位醫生好了,他也會對你這麼說。說你腰部癱軟固然無妨,但他不忍這麼對你說,覺得你怪可憐的,所以才說是骨頭脫臼。」

  「胡扯!」

  「胡扯?他真是這麼說的。不過,怎麼稱呼這種病有什麼關係?反正腰部已經恢復了原樣。——今後可要好好保重!這是父母給的,不可草率地對待。你試試告訴父母你的腰部癱軟了吧,他們准會一聽就哭!」

  「什麼!」

  遠山一陣激動,馬上感到腰部一陣疼痛。他痛得扭歪了臉。

  「洪作,別讓大家都知道這事!即使我們不說,這種消息也會不脛而走。這事情可不怎麼光彩。這既關係到遠山的個人名譽,而且也關係到學校的名譽。要知道,弄得腰部癱軟了!」

  藤尾說話故意要刺到遠山的痛處。

  洪作說:「這屋子對面有家壽司店,不想去吃壽司、喝啤酒嗎?」

  藤尾道:「我寧可走遠點兒!最好上玲子那兒吃炸肉排。」

  「行,去吧。」洪作說。

  「你要出去?你把我丟下,自己出去?」遠山滿臉怨氣地說。

  「我從昨晚起一直陪著你!」

  「別說這種不夠朋友的話!在我住院的這段時間裡,請你也住院!啊,痛!痛!說不定又脫臼了!

  「別裝蒜!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

  洪作站起身來。要是不果斷起身,不知幾時才能回去。

  洪作和藤尾走出清水接骨院,從市中心朝千本海濱的方向走去。

  「好久沒見小玲尹去看看怎麼樣?你一定也很想見見吧?」藤尾說,「你常和她見面嗎?」

  「不。」洪作說。

  他實際上沒去看玲子,所以不能說見了面。

  「傻瓜!你要把玲子弄到手!我們這夥朋友,留在沼津的就你一個人了!」

  洪作覺察到,和以前相比,藤尾有了一點兒變化。以前,藤尾不說「弄到手」之類的話。這種話曾為藤尾所厭惡,但現在他說起來卻很坦然。

  「你既不學習,又不把握住玲子,卻陪著遠山住在接骨院裡。沒出息的傢伙!」

  聽了藤昆的話,洪作本身無話可答。藤尾說得一點兒也不錯。

  洪作說,「首先夕非改變生活不可!」

  「說得對!老這樣下去,不會進步呀!」

  「所以我打算去金澤。」

  「不行,不行!就這個不行。因為你很特別。」

  特別,特別!哪一點特別?」

  「哪一點倒很難說,反正與眾不同。你隨便問誰吧。大家都會說你特別。你沒有獨立自主的精神。」

  「獨立自主?」

  「簡而言之,你是得過且過,聽其自然。這種地方就特別。多少有點兒先天不足。你既沒愛過女人,也沒有為女人所愛。」

  藤尾不講客氣了。

  「那麼,你有過這種事?」

  「你對朋友的事情一無所知,真沒辦法!我上小學以前就戀愛過兩次。木部那傢伙,中學二年級時就寫過情書。金枝曾向千本海濱他親戚家的女孩子表白過愛情。你一無所知吧?可我們都沒有白白度過自己的青春發動期。——而在這一點上,你又是與眾不同的。你說過見了女人沒有異樣的感覺。」

  「也有過。」

  「吹牛!」

  「為情欲所苦!」

  「這麼說,中學畢業以後,連你也受到情欲的折磨了?可是,喂,你認為自己被姑娘愛上過嗎?」

  「沒有。」

  藤尾說:「就是嘛!這就是你的特別之處。你這傢伙不討女人喜愛。見了阿玲那樣的姑娘,一般人都會產生異樣的感覺!」

  他們走到位於千本海濱入口處的「清風莊」西餐館附近時,洪作說:「我不去啦!」

  這是因為,洪作認為玲子對遠山說的那回事未必是無根無葉的。說不定玲子真想和他見面。他總覺得是這麼回事。

  「為什麼不去?」藤尾驚訝地說。

  「去別處喝啤酒吧!」

  「特意來這兒的,為什麼打退堂鼓?怪物!哦,莫非——」藤尾突然嗤地笑了,「莫非你喜歡上玲子啦?」

  「怎麼會呢?」

  「那麼,豈不是無緣無故?」

  「反正我不願去!」

  「你厭惡什麼?」

  「我厭惡待在這兒!」

  「行,你就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去喝了啤酒就來。」

  藤尾走進了「清風莊」。每逢這種場合,藤尾就變得十分任性,而且一點也沉不住氣。

  與此同時,洪作挪步朝海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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