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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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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作說:「我已經厭倦了!」他似乎存心回避對方的火氣。 「我也厭煩!」遠山說。 兩人走到浴室門口,一個低年級學生拿著一瓶碘酒走來,戰戰兢兢地遞給遠山,說:「這個行嗎?」 「行。放在這裡,你去吧。慢著,把我的衣服交給宿舍的大媽,請她把袖子縫上以後拿來。」遠山命令道。 「請她把袖子縫上嗎?」 「對。請她馬上給我縫,縫好後你馬上替我拿來!快點拿來,要快!」 洪作說:「別這樣逞威風!」 「我不是逞威風。我肚子裡有氣。——待會兒我要去會玲子。」 低年級學生抱著遠山的上衣出去了。 洪作說:「我也跟你去。」 「哼!你想見她!」 「我想見她?我只是厭惡你對玲子說我的閒話。不知道你會說些什麼。 遠山恐嚇地說道。 「當然呀!我是會說閒話的。」 「我不願意被人誤解,所以要跟你去。」 「誤解!你不願被誰誤解?」 「當然是玲子!」 「怎麼,原來你不願被玲子誤解!真沒想到!你不願被玲子誤解嗎?見你的鬼去吧!我要照實說。我要告訴玲子你說過這句話。」 「我也跟著去。」 「你想跟去就跟去吧!」 「就要跟你去!」 洪作覺得自己的立場是不能公開的,因此,他只能反復聲明自己要跟著去。無論如何不能讓遠山單獨和玲子見面。 洪作尋找剛才遇水作痛的傷處,在上面抹上碘酒。頭上有兩處傷,手臂上共有三處。 遠山也一樣,但小傷之處比洪作多。光背上就有十處。 洪作說:「向後轉!」 他給遠山背上的傷口檫上碘酒。 遠山說:「留神點兒,別把我弄痛!」 洪作說:「臉上也有傷,面朝我!」 「別開玩笑!」 遠山一邊說,一邊把身子朝後仰。 洪作光著上身,手拿柔道服,回到空空的練武場。他剛穿好厚棉布西服,遠山便來了。他的上衣袖已經縫接好了。 遠山說:「喂,走吧,去吃肉排!咱們握手言和吧。」 洪作說:「去哪兒吃?」 「討厭!你明明知道!」 「好,跟你去。」 「我會說怪話的!」 「所以要跟著你呀。錢可得由你付!」 「行。」 「我有言在先,我不說話。」 「不想跟我說話嗎?」 「不是你。」 「玲子嗎?」 「對。」 「不想講話,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我可要說話。我和她談話,你可別生氣!」 遠山說著,突然在練武場的鋪墊上擺起受身③的架式。他那粗壯的身體朝空中一躍而起,翻了個筋斗,摔倒在鋪墊上,發出沉重的響聲,鋪墊上下搖盪。遠山邊起身邊說:「托你的福,全身作痛!」 【③柔道中被摔倒時的防護動作。】 洪作為了與遠山對抗,也不得不做幾個動作。 在喊叫的同時,他的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圈。他在翻空心筋斗。這種危險的把戲,在柔道隊只有洪作一人會玩。洪作的身體在空中連續轉了兩三圈,翻到練武場另一頭,穩穩當當地在那兒站定。 「怎麼樣!」 遠山說:「什麼怎麼樣,見鬼去吧,這種玩意兒!」 洪作說,「好吧,你試試看!」 「行!」 遠山脫下上衣。接著,他罵了一聲「畜生」,在鋪墊上揀了個地方站好,接著,有節奏地朝前跑出五六步。 「嘎!」 只聽見他怪叫一聲,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靠反作用力騰空躍起。 在洪作眼裡,遠山的動作顯得笨拙。他那在半空中旋轉未成功的身體,以奇怪的姿態墜落在鋪墊上。這動作給人的感覺是:與其說他是墜落,不如說是被摔倒。 遠山仰面躺在鋪墊上,沒有起來。 「怎麼啦?」 洪作走到遠山跟前。 「站不起來!」 遠山說著,挪了挪身體,痛得直皺眉頭,嚷道:「痛啊,痛、痛!」 「真的站不起來嗎?」 洪作的手一碰到遠山的身體,遠山便嚎叫道:「痛啊,痛、痛!」 他表情嚴肅地說;「好象斷了腰節骨。」 「扶著我的肩膀試試看。」 「不行!」 「真沒辦法!哪兒痛?」 洪作用手托起遠山的腰。 「痛啊,痛、痛!」遠山又叫道。 「痛得這麼厲害?真斷了骨頭?」 斷了骨頭怎麼辦? 遠山直挺挺地躺在鋪墊上說。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斷了還能治好嗎?」 「能治好的吧。」 「還能走路嗎?」 「哎,能走吧。」 「不會變殘廢吧?」 「哎,不會的吧。」 「你認為反正是別人的事情,所以敷衍其詞。——啊痛、痛、痛!」接著,他又說:「給我想個法子吧!」 遠山是在哀求。 「真難辦!」 洪作想,沒什麼比這事更麻煩的了。剛才格鬥的敵手,如今他自己摔傷了,躺著不能動彈,真叫他為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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