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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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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勞帕抹去眼皮上的雨水,輕聲下令,把「海上號」駛向伏弗曼碼頭,般繞著停靠的繩索正在擺動,漆黑的碼頭深處傳來了守夜人的喊話。除了一片黑暗和神秘的靠岸過程。哈維還感到了陸地帶著成千上萬入睡的人再一次緊緊地圍繞著他,他還聞到了而後土地的氣味,聽到了堆貨場上火車頭調頭發出熟悉的噗噗聲;所有這一切使他心怦怦直跳,站在前桅帆索腳那兒嗓子眼都發幹了。他們聽到鋪更在燈塔裝有滑卒的鐵鈞旁打鼾,便探頭進去,裡邊黑洞洞的,有一盞燈照亮兩旁。有人嘟嘟囔囔醒來了,丟給他們一根繩子,他們便把船結結實實系在靜悄悄的碼頭上,碼頭的兩側盡是一些鐵皮屋頂的大貨棧,無聲無息地躺在那兒,裡邊空蕩蕩的卻很暖和。 哈維在舵輪旁坐了下來哭泣個不停,仿佛心都碎了。有一個高大的婦人,原來坐在碼頭上的磅秤那兒,這時下到雙桅船上來,在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這就是丹的母親,她借著閃電的亮光看到「海上號」正在進港,所以特地趕到碼頭上來。她起先沒有注意到哈維,哈維哭著哭著,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屈勞帕這時把他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太太。破曉時分他們一起到屈勞帕家去。 電報局還沒開門,他不能打電報給家裡人。這時哈維·切尼可算是整個美國最最孤獨的男孩了。而且最怪的是屈勞帕和丹似乎都不把哈維的哭泣當一回事。 伏弗曼還沒有作好準備,因此無法給屈勞帕的魚開價,直到屈勞帕向他們保證「海上號」比別的格羅薩斯脫漁船至少早到一星期,他們才答應過幾天把船上的貨全都吃下來,因此船上所有的人手全部在街上閒逛,朗傑克讓搖頭晃腦的有軌電車停下來,說他按原則辦事,有權乘坐,後來售票員沒有辦法,只得讓他免費兜鳳。丹為他家感到非常自豪,走來走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長滿雀斑的鼻子都快伸到半空中去了。 「丹,你再這樣子,我非揍你一頓不可,」屈勞帕悶悶不樂他說,「這回我們上岸以來,你的表現太放肆了。」 「他要是我的孩子,我這會兒早就揍他了,」薩爾脫斯伯伯嫌惡他說。 他跟賓在屈勞帕家住宿。 「呵,呵!」丹說,他帶著手風琴在後院裡拖著步繞圈,像在跳舞一樣,準備一旦敵人進攻就跳過籬笆去。「丹因為有自己的判斷,自然受人歡迎。不過記住,我警告過你,你的親骨肉警告過你!要是你出了錯,那不是我的過失,我會在甲板上瞧著的。至於你,薩爾脫斯伯伯,法老的首席司膳官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跟你站在一起!你等著瞧吧。你會被坑了的,跟你那該死的三葉草埋在地裡一樣;可是我,丹·屈勞帕,卻會像綠色的月桂樹一樣枝葉茂葉盛的,因為我從不固執己見。」屈勞帕端著他那岸上的全部架子,腳穿一雙漂亮的絨氈拖鞋,正在抽煙。 「你變得跟哈維一樣腦子不正常。你們兩個滿四處跑,又是癡笑,又是嘰嘰喳喳,還在桌子底下踢來踢去,弄得家裡一刻也沒得安寧,」他說。 「對某些人來說,不安生的事就要有一大堆了,」丹回嘴說,「你們等著瞧吧。」 他跟哈維出去搭乘有軌電車到了東格羅薩斯脫,又步行穿過月桂樹叢,來到燈塔底下,躺在紅色的卵石上,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笑空了。 哈維早給丹看過一份電報,而且兩人發誓閉口不說,一直到「炮彈」爆炸。 「哈維家的人?」吃完晚飯,丹臉色鎮靜自若他說,「嗨,我看他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這會兒我們早就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他的爹在西部開個什麼店。爹,他多半會給你五元錢作為酬謝的。」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薩爾脫斯說,「丹,你別把唾沫噴在吃的東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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