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乩(11)_傑克·倫敦

十一

　　格蘭特利夫人把那張紙放在桌子上，看了一下克裡斯，他已經成為眾人眼裡的焦點，打著哈欠，好像剛從難以抵擋的瞌睡中醒來。

　　「我應該說，這是一個讓人膽顫心驚的詞句。」羅伯特姑父說道。

　　「我曾兩次企圖要你的命。」格蘭特利夫人第二次從紙上讀著。

　　「要我的命嗎？」在打哈欠的間隙克裡斯問道，「為什麼，還沒有人危及我的性命呢，一次都沒有。天啊！我好困！」

　　「啊，我的孩子，你想的是有血有肉的人。」羅伯特姑父笑著說，「但那是幽靈。看不見的東西想要取走你的性命。最可能的是在你睡著的時候，有鬼魂的手試圖掐住你的脖子。」

　　「哦，克裡斯！」盧特衝動地喊道，「今天下午！你說過的那只手一定是控制了你！」

　　「可是我是在開玩笑啊。」他反駁道。

　　「然而……」盧特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格蘭特利夫人嗅到了其中的玄機，警覺的問：「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你生命有危險嗎？」

　　克裡斯的睡意已消，「我自己也覺得很有意思。」他承認道，「我們還沒有說過這些呢。今天下午班恩傷到了自己的背。它從河岸上掉了下去，而我差點被壓在它身下。」

　　「我很奇怪，我奇怪。」格蘭特利夫人大聲地說著自己的想法，「這裡面真有點意思……這是一個預兆……啊！你昨天騎斯托裡小姐的馬時受傷了吧！就是那兩次嘗試吧！」

　　她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扶乩已經應驗了。

　　「一派胡言。」羅伯特姑父笑著說道，不過他說話的方式透露出他有點生氣，「這樣的事情現在不再發生了。這可是二十世紀，我親愛的夫人。最近的事，卻帶有中世紀精神的意味。」

　　「我做過這樣的扶乩實驗，很靈驗。」格蘭特利夫人開始說道，然後突然住口，走向桌子，把手放在了板子上。

　　「你是誰？」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板子馬上就開始寫起了字。這次，除了巴頓先生以外，所有人都俯下身子靠近桌子，頭隨著鉛筆移動。

　　「是迪克。」米爾德裡德姑姑叫道，語氣中有種異常激動的口氣。

　　她的丈夫挺直身板，臉上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

　　「這是迪克的簽名。」她說道，「就算是在一千份裡，我也能認出他的筆跡。」

　　「迪克·柯蒂斯。」格蘭特利夫人大聲讀道，「誰是迪克·柯蒂斯？」

　　「天啊，太了不起了！」巴頓先生插嘴道，「兩次簽名的字體是一樣的。聰明，我應該說，真的聰明。」他欽佩地補充道。

　　「我看看。」羅伯特姑父說著，拿起那張紙查看，「是的，是迪克的筆跡。」

　　「不過誰是迪克？」格蘭特利夫人堅持道，「誰是這個迪克·柯蒂斯？」

　　「迪克·柯蒂斯，怎麼了，他是上尉理查德德·柯蒂斯。」羅伯特姑父回答道。

　　「他是盧特的爸爸。」米爾德裡德姑姑補充道，「盧特隨了我們的名字。她從來沒見過他。她才幾周大的時候他就去世了。他是我的弟弟。」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格蘭特利夫人把這個信息在腦子裡轉來轉去，「有人企圖兩次要取走鄧巴先生的性命。大腦處於潛意識，解釋不了這件事，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今天的意外。」

　　「我知道，」克裡斯回答道，「是我操作的扶乩板。解釋起來很容易。」

　　「但是筆跡，」巴頓先生介入進來，「你寫的和格蘭特利夫人寫的是完全一樣的。」

　　克裡斯彎下腰，比較筆跡。

　　「此外，」格蘭特利夫人喊道，「斯托裡先生認出了這個筆跡。」

　　她看著他尋求確認。

　　他點點頭，「是的，是迪克的筆跡。這我敢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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