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肖申克的救贖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高亞說:「你們全都閉嘴,否則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這裡,不准出去。」

  他和勃克一間間檢查,一個個數著,沒走多遠。「這間是誰住的?」高亞問值夜班的警衛。

  「安迪·杜佛尼。」守衛答道。立刻,整個日常作息都亂掉了。監獄裡一片譁然。

  在我所看過的監獄電影裡面,每當有人逃獄時,就會響起號角的哭號聲,但是在肖申克,從來沒有這回事。高亞做的第一件事是立刻聯絡典獄長,第二件事是派人搜索整個監獄,第三件事則是打電話警告州警,可能有人越獄了。

  例行的做法就是如此,標準作業程序沒有要求他們檢查逃犯的牢房,因此也沒有人這麼做。何必如此呢?明明就親眼看到人不在裡面。這是個四方形的小房間,窗子上裝了鐵柵欄,門上也有鐵柵欄,此外就是一套衛生設備和空蕩蕩的床。窗臺上還有一些漂亮的石頭。

  當然還有那張海報。這時候已經換上了琳達·朗斯黛的海報,海報就貼在他的床頭。二十六年來,同一個位置上一直都貼著海報。但是當有人查看海報後面時——結果是諾頓自己發現的,真是因果報應——簡直魂飛魄散。

  發現海報後面另有文章,已經是當晚六點半的事了,距離發現安迪失蹤足足有十二小時,距離他真正逃亡的時間說不定有二十小時。

  諾頓暴跳如雷。

  我後來是從老柴士特口中知道的,他那天正在行政大樓為地板打蠟,事發當天他不必再把耳朵貼在鑰匙孔上,因為他可以把諾頓的咆哮聽得一清二楚。

  「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什麼意思?他不在監獄裡,表示你沒有找到他?這樣你就覺得滿意了嗎?你最好找到他!因為我要把他逮到!你聽見了嗎?我要逮到他!」

  高亞嘴裡咕噥了幾句。

  「不是在你值班的時候發生的?那是你自說自話,就我所知,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逃出去的,或怎麼逃出去的,或他是不是真的逃出去了。我不管,我限你在今天下午三點以前把他帶回我的辦公室,否則就有人要人頭落地了。我說到做到,我一向說到做到。」

  高亞不知又說了什麼,使得諾頓更加震怒。

  「沒有?看看這個!看看這個!你認得這個嗎?這是昨天晚上第五區的點名記錄,每個囚犯都在牢房裡。昨天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杜佛尼還被關在牢房裡,他不可能就這樣不見了!不可能!立刻去把他找到!」

  到了那天下午三點,安迪仍然在失蹤名單上。過了幾小時後,諾頓自己沖入第五區牢房。那天第五區所有犯人都被關在自己的牢房裡,被那些神色倉皇的獄卒盤問了一整天。我們的答案都一樣:我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就我所知,大家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我沒說謊,我們只能說,昨晚所有的犯人回房時,安迪確實進了他的牢房,而且一小時後熄燈時,他也還在。

  有個機靈鬼猜測,安迪可能是從鑰匙孔鑽出去了,結果這句話為他招惹來四天的單獨監禁,這些警衛全都繃得很緊。

  於是諾頓親自來查房,用他那一對藍眼睛狠狠瞪著我們,在他的注視下,牢籠的鐵柵欄仿佛快冒出火星了。他的眼神流露著懷疑,也許他真的認為我們都是共犯。

  他走進安迪的囚房,到處查看。牢房裡還是安迪離開時的樣子,床上的被褥看起來不像有人睡過,石頭放在窗臺上……,不過並非所有的石頭都在,他帶走了最喜歡的幾顆石頭。

  「石頭。」諾頓悻悻道,把石頭嘩啦啦地統統從窗臺上掃下來,高亞縮在一旁,噤若寒蟬。

  諾頓的目光落在琳達·朗斯黛的海報上。琳達雙手插進後褲袋中,回眸一笑,上身穿了件露背的背心,皮膚曬成古銅色。身為浸信會教徒的諾頓看到這張海報一定很生氣,我看到他狠狠盯著海報,想起安迪曾經說過,他常覺得似乎可以一腳踩進去,和海報上的女孩在一起。

  他確確實實就這麼做了,幾秒鐘後,諾頓也發現了。

  諾頓一把撕下海報來。「邪門玩意!」他吼道。

  海報後面的水泥牆上出現了一個洞。

  高亞不肯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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