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唯一生還者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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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他在何處。 一排排的工作室,不再是舒適隱密的小窩。它像個迷宮,有太多的死角。喬迅速收拾起印好的資料及那張杜蘿絲留給他的信。當他從座位上站起身時,電話再度響起,但喬決定置之不理。 他走出編輯室時,正好遇到薛弗丹,他剛從影印中心回來,左手拿著一疊紙,右手握著他那沒點著的煙斗。老薛的頭全禿了,但有一嘴濃密的黑鬍子。薛弗丹是財經記者及專欄作家,講話喜歡誇大,但他自得其樂。見到喬,他劈頭就說:「喬,上星期我開了一箱紅葡萄酒,就是當年一推出我就買了二十箱當投資的七四年份的『蒙大威』,我那時人在拿帕,並不是去找賣酒的,本想買個古鐘。我告訴你,這酒發酵得真好——」薛弗丹禿然住四,因為他想起喬已不在這兒工作了。他局促不安地想說些安慰的話表示關心,「那件事太恐怖太可怕了,那些可憐的人,你太太還有小孩。」 聽到柯蘭迪桌上的電話在編輯室又響了起來,喬打斷薛弗丹的話,想打發他離開。可是他居然問起:「聽著,老薛,你知不知道一家叫鐵克諾的公司?」 「我知不知道他們?」薛弗丹揚著眉毛說:「老喬,你問得可有意思了。」 「你知道他們?他們是一個很大的集團嗎?我的意思是他們是不是很有勢力?」 「噢,他們生財有道。主要以並購其它尖端科技公司,或是支助需要資本來發展它們創意的公司,籍以壯大自己。 它通常是以和醫藥有關的科技為對象,但也不一定一直如此。他們的高級主管都是一些傲慢自大,惡名昭彰的傢伙。 總以為自己是這一行的土皇帝。其實,也好不到哪去。他們也回答『我們要服從他』。「 「我們要服從他?」喬感到一頭霧水。 「就像我們一樣,就像我們一樣。」薛弗丹笑著點頭,拿起煙斗含在嘴裡。 柯蘭迪桌上的電話終於不響了。這會兒,寂靜比震人心弦的鈴聲更令人緊張。 他們知道他在何處。 「我得走了。」在薛弗丹正要告訴喬買鐵克諾公司的債券有何好處時,他已大步走開。 喬直接走向最近的洗手間,幸好洗手間沒人,也沒被舊職的朋友攔下來。 他將蘿絲的信撕成碎片,然後丟進馬桶內沖掉。他等著,直到確定每一張碎片都消失不見後,再沖一次水,以確保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梅德斯——鐵克諾合股公司一手導演此次事件,使它看起來像是一次警方的行動。他們從洛杉磯到馬拉薩斯,無遠弗屆的觸角,以及無所不知的能力,證明這絕非單純的商業行為。後面結合有更龐大的勢力,也許與軍方有關。 雖然如此,但一個企業為了本身利益,竟派人在公共場合濫殺無辜,終是說不過去的事。不管鐵克諾公司多有錢,它的高級主管都不能免除刑責。即使在像洛杉研這種錢能通神的地方也不可以。因為他們認定自己可以免除刑責;所以膽敢用槍。喬所碰到的那些人一定是軍方人員或是聯邦警探。實在太缺乏情報可供參考,讓他甚至無法推斷梅德斯——鐵克諾公司在這次行動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從三樓走廊到電梯的這一段路,喬預料會有人叫他的名字,喝令他站住。也許是穿夏威夷衫的人,或者是布立克,或是警察。如果追捕杜蘿絲的人是聯邦探員,那一定會獲得本地警察的協助。所以當下,喬還得提防任何一個穿制服的人,不得不把他們當成潛在的敵人看待。 當電梯門開啟時,他很擔心會被立刻逮捕。但電梯裡空無一人。電梯下降至一樓的途中,喬等待著電源被切斷,但也沒發生。電梯開門,出乎他意料的,竟也是毫無一人。 這一生中,喬從本這般疑神疑鬼過。他被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以及在郵報辦公室所得悉的情報弄得有點反應過度。當喬走進接待大廳時,畢道威正在講電話,只見他全神貫注的在傾聽著,一張黝黑的臉全皺了起來。他不斷低聲地說著:「是,嗯——嗯,是。」 喬跟他揮揮手說再見,運自往門外走去。 這時道威在後面叫他,「喬,等一下。」 喬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雖然道威仍然在聽對方說話,但眼光卻投在喬的身上。 為了表示趕時間,喬用手指指著腕表。 「你等一下,」道威對著電話說,然後轉向喬,「有個人打電話來找你。」 喬堅決地搖搖頭。 「他要跟你說話。」道威說。 喬轉身又向門口走去。 「等一下,喬,那人說他是聯邦調查局的探員。」 喬站在門口,猶豫地回頭望著道威。聯邦調查局應該與穿夏威夷衫的人無關,與那些不問清楚,動輒開槍的人無關,與像布立克之流更應該沒有關連。他們會嗎?他是不是又害怕得開始胡思亂想了?他應該從聯邦調查局那裡獲得答案並接受保護。 當然,電話裡的男人可能說謊,他可能不是聯邦探員。 他只是希望能把喬拖住,等布立克和他的同黨——說不定還有其他怪物——能及時趕到。 喬對道威搖搖頭,轉身離去。他推開門,走進八月的酷熱之中。 道威在他身後喚道:「喬!」 喬抑制住想跑的衝動,朝自己的車走去。在停車場的另一端出口處,那個剃光頭、鼻穿金環的年輕人正注視著他。 這孩子看起來一付逾遇窩囊的樣子,使人對他不存戒備之心。但此時此刻,他對喬有興趣似乎顯得有絲怪異。 雖然音量調得很低,但是饒舌歌的沉重韻律仍隨著熱浪傳送過來。車內很熱,但還沒到令人忍受不了的地步。在墓園被子彈擊碎正好通風。那孩子在喬駛進來時,大概就已注意到這面破損的窗子。也許他曾打過什麼主意。就算他打什麼主意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一面破窗而已。喬猜想引擎一定發動不了,但他錯了。當車子緩緩倒出停車位時,畢道威推開接待大廳的門,走出來站在水泥階梯的平臺上。這大個子看來不是警告,而是有點迷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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