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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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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他你愛他……你祈禱……等待……觀察,誰更有權利?你是他的母親。你為他難過,我沒看出五年來你在為他難過?他醒來我並不感到遺憾,你那麼說是不對的。我不認為我能像你那麼做,但我並不遺憾。我也為他難過。」 「真的?」她的眼睛冷酷。驕傲和不信任。 「是的。我還要告訴你別的事,維拉。不許你說上帝。奇跡和偉大的安排之類的話,直到約翰尼能站起來和能……」 「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和能思考他在幹什麼。我要說的是,你必須給他一個機會自己做出判斷,別先對他說什麼。」 「你沒有權利這麼跟我說話!根本沒有權利!」 「我在行使作為約翰尼爸爸的權利,」他嚴厲地說,「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後一次。你最好別惹我,維拉。你明白嗎?你,你的上帝,你他媽的耶穌,都別惹我。懂了嗎?」 她陰沉沉地瞪著他,什麼也沒說。 「他一睡四年半,他得費很大勁才能接受這一現實。儘管會對他進行治療,但我們不知道他以後能不能再行走,我們知道,只要他想行走,就必須做韌帶手術,也許不止一次。還有更多的治療,有些會非常疼的。所以明天你只作為他的母親去。」 「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怎麼敢這樣!」 「如果你開始佈道,維拉,我將揪著你的頭髮把你拖出他的房間。」赫伯警告地說。 她盯著他,臉色煞白,全身顫抖,歡樂和憤怒交替在她眼中出現。 「你最好穿上衣服,」赫伯說。「我們應該出發了。」 去班戈爾的路上他們一言不發。他們本應共享的幸福不在了只有維拉狂熱。挑釁的快樂。她筆直地坐在乘客座位上,她的(聖經》放在膝蓋上,翻開在第二十三首讚美詩那一頁。 第二天早晨九點十五分,瑪麗亞走進約翰尼的病房,說:「你媽媽和爸爸來了,你願意見他們嗎?」 「是,我願意見。」今天早晨他覺得好多了,不那麼迷惘了。但是,一想到要見他們,他就有點兒害怕。在他的記憶中,他五個月前見過他們。那時他父親正在給一棟房子打房基,現在這房子可能建成三年多了,他母親在為他做蘋果餡餅,並嘮叨著他太瘦了。 瑪麗亞轉身要走時,他無力地抓住她的手。 「他們看上去很好嗎?我的意思……」 「他們看上去很好。」 「噢,太好了。」 「你跟他們只有半個小時。如果檢查證明不太疲勞的話,今天晚上可以再見一次。」 「這是布朗醫生的命令?」 「還有魏澤克醫生的。」 「好吧,暫時這樣吧。我可不喜歡這樣檢查。」 瑪麗猶豫了一下。 「有什麼事嗎?」約翰尼問。 「沒有……現在沒有。你一定很急於見你父母吧。我讓他們進來。」 他不安地等待著。另一張床是空的,在約翰尼打針睡著後,那個癌症病人被移到別處去了。 門開了。他的母親和父親走了進來。約翰尼既感到震驚又覺得輕鬆:震驚是因為他們老了,這一切都是真的;輕鬆是因為他們身上的變化不是非常大。如果他們的變化不算大,那麼他的變化應該也不大。 但是他身上的某些東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那可能是致命的。 那就是他母親抱住他前他所有的想法。母親的紫羅蘭色手袋氣味很刺鼻,她低聲說:「感謝上帝,約翰尼,感謝上帝,感謝上帝,你醒了。」 他也盡力回抱她——他的手臂仍然沒有力氣抱緊,很快就落下來了——突然,在六秒鐘內,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將幹什麼。然後這種感覺消失了,就像那個黑暗走廊的夢一樣消失了。但是,當她停止擁抱看著他時,她眼中極度的快樂被一種沉思所代替。 話好像自動從他嘴裡流出來的:「讓他們給你開藥吧,媽媽,那是最好的。」 她的眼睛瞪大了,她舔舔嘴唇——這時,赫伯走到她身邊,他的眼睛充滿淚水。他瘦了——顯然不像維拉胖得那麼明顯,但的確是瘦了。他的頭髮脫落得很厲害,但臉還是沒變,和藹可親。他從口袋拿出一塊大手帕擦著眼睛。然後他伸出手。 「你好,兒子,」他說。「你醒來太好了!」 約翰尼盡全力握著他父親的手,他蒼白無力的手指消失在他父親紅紅的手中,約翰尼打量著他們倆——他母親穿著一套寬大的淡藍色裙褲,他父親穿著一件粗糙的夾克,這衣服應該是一個吸塵器推銷員穿的——他失聲痛哭起來。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只是……」 「哭吧,」維拉說,她坐在床上他的身邊。她的臉現在冷靜理智,充滿了母性而不是瘋狂。「你哭吧,有時候這是最好的方式。」 約翰尼照辦了。 赫伯告訴他戈美姨媽死了。維拉告訴他波奈爾社區大廳終於籌到款了,一個月前破土動工了。赫伯補充說他也投標了,但他猜想誠實的工作代價太高,他們不願付那麼多錢。「噢,算了吧,你這個傷心的失敗者。」維拉說。 沉默片刻,維拉又開口了:「我希望你意識到你的康復是上帝的奇跡,約翰尼。醫生們絕望了,在(馬太福音)第九章,我們讀到……」 「維拉。」赫伯警告他說。 「當然這是奇跡,媽媽。我知道。」 「你……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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