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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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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事,卡普頓·霍林斯特。你要忘掉所有這一切。你將自然而然地一件件完成我們所討論的事情,並且不要跟任何人談起。」 「好極了。」 安迪點點頭。並不是好極了,但他已別無他法。在此人腦中導致回波效應的可能性極高,一方面因為安迪不得不多次對他發功且力度很大,另一方面因為安迪給他的指令完全與他的利益背道而馳。憑他在這裡的地位,卡普也許能做到這些事,也許不能。但現在安迪的疲憊和頭疼已使他顧不得那許多了。 他極其困難地下了車;卡普不得不扶著他的胳膊以防他摔倒。冷冷的秋雨嗖嗖打在臉上,他隱隱感覺好了些。 從比斯開灣車上下來的兩個人帶著冷冷的厭惡看著他。其中一個人穿著一件藍色毛背心,上面寫著「美國奧林匹克飲料隊」。 他就是唐·朱爾斯。 好好看看這個蠢笨的胖子吧,安迪昏沉沉地想著。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喉頭開始哽咽。現在好好看吧,因為如果這胖子這次真的逃走了,他會把這整個藏汙納垢的地方炸上天。 「好了,好了。」卡普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屈尊俯就。敷衍了事的同情拍著他的肩膀。 把你的事幹好,安迪想著,一邊努力克制著自己的眼淚;他再也不會在這些人面前掉淚了,永不。把你的事幹好,你這畜生 6 回到住處,安迪幾乎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他跌跌撞撞倒在床上睡了過去,一動不動地躺了六個小時。在他大腦中,血液主從一個極細微的裂縫中滲出,許多腦細胞開始轉白。死亡。 當他醒來時,已是晚上十點鐘。頭痛仍舊難忍。他摸了摸臉,臉上那些麻木的地方——左眼下一處。左頰上一處,太陽穴上一處——重新出現了,而且這次面積更大。 再這佯做幾次我會把自己的命送掉的,他想著,並且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什麼危言聳聽。但他必須堅持到底,給恰莉一線希望;如果可能的話,他要救恰莉。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堅持到那時。 他走進浴室接了杯水,之後又上了床。很長時間後,他終於睡著了。睡著前的一刹那,他仍在想:恰莉現在肯定已經收到了他的紙條。 7 從赫爾曼。品徹特的葬禮回來後,卡普頓·霍林斯特異常繁忙。他剛剛走進辦公室,秘書就拿來一份寫有「緊急」字樣的部門間備忘錄。這是帕特·豪克斯但勒寫來的。卡普告訴秘書為他接通維克。帕克裡治的電話後,便坐下來開始讀這份文件。我應該多出去走走,他想著;這好像可以給腦細胞增加供氧。在他開車回來的路上,他忽然覺得沒必要再等一星期才把麥克吉弄到默依去;這個星期三就夠晚的了。 緊接著,這份報告忽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它同豪克斯但勒以往冷靜,莊重的風格大不相同;事實上,報告非常張揚,幾近歇斯底里。卡普饒有興味地想一定是那小姑娘用趕雞的棍子揍了豪克斯但勒一頓,狠狠地揍了一頓。 報告的中心意思是說恰莉己決意不再合作。這比他們預料的要早。不僅如此,也許比雨烏預料的都要早。不過,他們可以先停頓一段時間,然後……然後…… 他的思路中斷了;兩眼有些遲疑地向遠處望去。在腦海裡,他看見一根高爾夫球杆呼嘯而下,重重擊在一隻球上;接著,白色的小球呼地一聲高高飛起消失在藍天中;但它是個斜線球…… 斜線球……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在想些什麼?這樣走神可不是他的一貫風格。恰莉已決意不再合作一這就是他在考慮的事情。不過,這不要緊,沒必要著急。他們可以先讓她清靜一陣子,也許一直到周未,然後他們就可以用雨烏要挾她。為保護雨鳥,她會痛痛快快繼續合作的。 他的手滑到胸前口袋裡,摸到了那張疊著的小紙條。高爾夫球杆的呼嘯聲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似乎回蕩在整個辦公室中。但現在已不再是呼呼聲,而是一種輕微的絲絲聲,幾乎像是一條……一條蛇在叫。這令人很不舒服。打很小的時候起,他就發現蛇讓人非常不舒服——他有些費力地把這些關於高爾夫球杆和蛇的胡思亂想從腦海中驅除出去。也許葬禮對他的影響比他預想的要大得多。 對講機響了,秘書告訴他帕克在一號線上。卡普拿起電話,閒聊幾句後,他問帕克如果把運送麥克吉到默依去的日期提前到星期三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帕克查了一下安排說沒什麼問題。 「比方說下午三點鐘?」 「沒問題。」帕克再次說道,「只是不要再提前了,否則我們就忙不過來了。這地方在高峰期比高速公路還忙。」 「不會了,就這麼定了。」卡普說,「不過還有件事:我也一起去。不過你不要對別人說,OK?」 帕克爆發出一陣暢炔的大笑:「曬曬太陽,看看草裙舞,好好樂一樂?」 「為什麼不可以?」卡普承認,「我是在護送一宗價值連城的貨物。就是站在參議院委員會面前,我想我也有充足的理由。而且從1973年到現在我還從來沒有享受過一次真正的假期。那些該死的阿拉伯人和他們的石油把我最後一個假期給毀了。」 「好的,我不會對別人提起這事。」帕克答應道,「在那兒的時候,你是不是想打打高爾夫球?我聽說默依至少有兩個一流的球場。」 卡普沒有回答。他出神地盯著自己的桌面,又似乎看穿了它。話筒微微從他耳邊垂了下來。 「卡普?你在聽嗎?」 在這小巧。舒適的房間裡響起輕微。不吉的絲絲聲。 「媽的,我想線斷了。」帕克嘟味著,「卡普?卡普——」 「你還在打斜線球,老夥計?」卡普問。 帕克笑了,「你開玩笑?我死後,他們會把我埋在深草區的。 我以為剛才線斷了呢。」 「沒斷。」卡普說,「帕克,夏威夷有蛇嗎?」 這回輪到帕克遲疑了:「說什麼?」 「蛇。毒蛇。」 「我……我根本不知道。如果這很重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查一下……」帕克暖昧的語調似在暗示你手下大概有五千特工可以去查這類事情。 「不,並不重要。」卡普說完,再次將話筒穩穩拿到耳邊,「我想大概我是在自言自語。也許我老了。」 「不可能,卡普。你永遠精力過人。」 「也許吧。謝謝你,老夥計。」 「小事一樁。很高興你可以放鬆一陣。去年你經受了那麼多,沒人比你更應該去休息休息了。」他當然是指喬治亞;他並不知道麥克吉一家的事。卡普疲憊地想:那就是說我的麻煩他知道的連一半都不到。 他正打算說再見時忽然想起了什麼,「順便問一問,帕克,那架飛機中途在哪兒加油?你知道嗎?」 「德班,伊利諾斯州。」帕克很快答道,「在芝加哥郊外。」 卡普謝過他,道過再見,然後掛上了電話。他再次把手伸進口袋摸著那張紙條。他的目光落在了豪克斯但勒的備忘錄上。看起來那小姑娘也很不好過。也許他應該下去跟她聊聊,安慰安慰她。 他俯身打開對講機。 「什麼事,卡普?」 「我要到樓下去一會兒。」他說,「大約三十分鐘後回來。 「好的。」 他站起來走出辦公室,一路上用手摸著口袋裡的小紙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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