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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那是在大約三、四天后。她仔細地考慮了約翰說的話,而且相信自己找到了裡面的漏洞。「他們不會讓我停下來的。」她說,「他們會越要越多。你不知道他們是怎樣追趕我們的,他們永遠不會罷休。只要我開始幹了,他們就會說再大點再大點,直到……我不知道……但是我害怕。」

  他真的很崇拜她。她的直覺和天生的聰慧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敏銳。他想如果他——雨鳥——告訴豪克斯但勒恰莉對他們的絕密計劃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知他會怎麼想。他們關於恰莉的所有報告都認為無源熱分裂只不過是許多相關超心理能力的中心部」分。雨鳥相信她的直覺就是這些能力中的一項,他的父親曾一遍遍告訴他們恰莉在阿爾·斯但諾維茨等人到達農場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們要來。這一點想起來真令人不寒而慄。假如她哪一天對他的真實身份產生了什麼直覺……人們說受到蔑視的女人發起怒來比地獄烈火還要可怕;而且如果他對恰莉能力的估價都是正確的:

  話,那麼她完全可以製造一個地獄。或者一個地獄的相似版本……

  他也許會突然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熱直至燃燒起來。這種猜想給他目前的行動增加了某種特殊的滋味……一種他已很久沒有體味過的滋味。

  「恰莉。」他說,「我不是說你要為他們白做這些事。」

  她疑惑地看著他。

  雨鳥歎了口氣。「我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他說,「我想我有點愛上你了。我沒有過女兒,但你就像我女兒。他們把你關在這裡,不讓你見爸爸,從來不許你出去,其他孩子有的東西你卻沒有……這些讓我很不好受。」

  這時,他讓自己那只好眼炯炯地盯著她,使她不禁有些害怕。

  「你可以得到所有的東西,只要你和他們合作……再附加些條件。」

  「條件。」恰莉重複著。她完全給搞糊塗了。

  「對!你可以讓他們允許你到外面曬曬太陽,我敢肯定。沒准還會讓你到隆芒特去逛商店。你可以從這個他媽的盒子裡搬出去,換一個平常人住的房子,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而且——」

  「能見到我父親?」

  「當然,那是當然。」但可惜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因為這兩個人見面一交換情況,.就會發現友好的勤務員約翰就像童話中的好心仙女純系子虛烏有。雨鳥從未給安迪·麥克吉傳過一句口信。

  豪克斯但勒認為這樣做很可能沒有任何結果。雖然雨鳥在大多數事情上對豪克斯但勒都不以為然,但這次卻同意了。

  用廚房裡沒裝竊聽器和低聲說話就能避免被人聽見這類花言巧語騙一個人歲的孩子也許不是什麼難題;但要用同樣的手段讓孩子的父親上當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雖然麥克吉現在已被弄得藥物上癮,但他仍可能意識到他們只不過在對恰莉玩紅臉。白臉的遊戲——警察局已用了幾百年的摧垮罪犯心理防守的老花招。

  所以他只是假稱他把她的口信交給了安迪。他倒是確實經常見到安迪,只不過那是在電視監視器上;安迪確實是在與他們做實驗,只不過他已經喪失了特異功能,連勸服一個孩子吃冰棍都做不到。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肥胖、毫無用處的小丑,整天關心的只有電視節目和什麼時候能拿到他的藥;而且他從來沒再要求過想見女兒。如果讓恰莉這時見到父親,看到他們對她親愛的爸爸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會使他們對恰莉的軟化工作前功盡棄。而現在他已經接近攻克這一堡壘,而且恰莉本人也已願意被攻克。

  不,什麼事都好商量,惟獨此事不行:恰莉·麥克吉永遠別想再見到父親。很久以前,雨鳥就推測到豪克斯但勒會把安迪空運到默依去;不過恰莉並不需要知道這一點。

  「你真的認為他們會讓我見爸爸?」

  「毫無疑問。」他輕鬆地回答,「當然開始不行;他是他們手裡的一張王牌,而且他們很清楚這點。但是如果你把實驗做到一定步驟,然後突然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讓你見父親,你就拒絕繼續合作——」他有意沒有把話說完,一個大大的誘人的魚餌已經拋到了水裡;不過這小丫頭可不知道上面掛滿了鉤子,並不好吃。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那天,兩人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而十天之後,雨鳥突然完全改變了自己的立場。他這樣做沒有什麼具體原因,只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進一步的說服不會有什麼結果,欲蓋彌張也許更有效。

  「還記得我們上次說的話嗎?」他這樣做了開場白。他正在給地板打蠟。恰莉正裝模作樣地在冰箱裡查看著,一隻乾淨。粉紅色的小腳放在另一隻後面,雨鳥能看見她圓滑的腳後跟——這姿式使他強烈地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代。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姿式有些性感,充滿了神秘。他的心底再次湧起一陣柔情。這時她扭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梳成馬尾松的辮子搭在肩膀上。

  「記得。」她說道,「我記得。」

  「是這樣,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而且有些奇怪我怎麼會這麼多嘴多舌亂給別人出主意。」他說,「我都不能從銀行貸一千塊錢去買車。」

  「嗅,約翰,那並不說明什麼——」

  「不,它很說明問題。如果我有知識。上過大學,我會成為豪克斯但勒那樣的人的。」

  她帶著極大輕蔑說道:「我爸爸說傻瓜也能用錢買個大學文憑」雨鳥心花怒放。

  又過了三天,魚咬餌了。

  恰莉告訴他她已經決定讓他們做實驗。她說她會小心的。而且說如果那些人不懂得如何小心,她會教他們。她板著臉慢慢地說著,面容惟淬,臉色蒼白。

  「別那麼做。」約翰說,「除非你都想好了。」

  「我已經試過了。」她喃喃道。

  「你是為他們這樣做嗎?」

  「不!」

  「好極了!你是為自己嗎?」

  「是的。為我自己。還有我爸爸。」

  「那就好。」他說,「而且恰莉,要讓他們聽你的,明白嗎?

  你已經讓他們領教過了你有多堅強。不要讓他們現在小看了你。

  如果他們看到你有什麼弱點就會加以利用,堅強些。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我……我想是的。」

  「給他們些東西,你就要得到些什麼。每次都要如此,不能白做。」他突然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眼中的光芒也消失了。她討厭看見他這副沮喪、頹廢的模樣。「不要讓他們像對我這樣對待你。我為我的祖國服務了四年,獻出了一隻眼睛。其中有一年多生活在地上的一個坑裡,吃著臭蟲。發著高燒,聞著自己的糞便臭味。從頭上抓著蝨子。然後等我終於出來了,他們對我說謝謝,約翰,接著就把一個拖布塞到了我手裡。他們剝奪了我的權利,恰莉。明白嗎?千萬不要讓他們這樣對你。」

  「我知道了。」她莊嚴他說。

  他臉色緩和了些,笑著問:「那麼這偉大的日子是哪一天呢?」

  「明天我要見豪克斯但勒醫生。我要告訴他我已決定合作……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然後我要告訴他我的條件是什麼。」

  「好的,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不要要得大多。這就像遊藝場裡演雜技的。先給他們看點絕活,然後再收錢。」

  她點點頭。

  「但要讓他們看看誰厲害。要讓他們知道誰說了算,對不對?」

  「對」他笑得更開心了。「好孩子。」他說。

  豪克斯但勒簡直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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