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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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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們一起去。你可以拉著我的手。」 約翰·雨鳥似乎考慮了一下。「好吧。」他說。 他們一起摸到了廚房,手緊緊地拉在一起。 「你最好不要告訴他們,特別是這件事——這個大個子印地安人卻還怕黑。他們會嘲笑我,讓我在這兒待不下去的。」 「他們不會笑的,如果他們知道——」 「也許不會,也許會。」他咯咯地笑了一下,「但我希望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要感謝上帝,因為有你在這裡,孩子。」 她深受感動,不得不努力克制眼睛裡湧上來的淚水。他們打開冰箱,摸到了冰水。它已不再冰冷,但它還是使她的嗓子很舒服。她再次不安地想起不知自己說了多長時間。但是她已經講了……所有的事。包括那些她本不想說的,像在曼德斯農場發生的那件事。當然,豪克斯但勒那些人知道,但她並不在乎他們。她」在乎的是約翰·雨鳥……他對她的看法。 但她都說了。他本可以一針見血直指問題的關鍵,那她也許就會立刻警覺起來……但她說了,含著淚花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而他不僅沒有盤問或懷疑,反而向她表達了自己的理解和同情。 他好像非常瞭解她經歷過的不幸,因為他自己也經歷過同樣的不幸。 「喝點水。」她說。 「謝謝。」她聽他喝完水,然後水杯又回到了她的手裡「十分感謝。」 她把杯子放到一邊。 「我們回那間屋子去吧。」他說,「真不知道這燈還會不會亮。」他現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讓燈亮起來。他想他們大概已經: 在黑暗中待了七個小時。他想離開這兒,好好想一想。不是想她所說的話——他早已什麼都知道——而是要考慮怎樣來利用它。 「我想它們馬上就會亮的。」恰莉說。 他們走回沙發,坐了下來。 「他們有沒有告訴你你父親怎麼樣了?」 「他們只是說他很好。」她說。 「我想我能見到他。」約翰·雨鳥說,就好像他是剛剛想起這個主意似地。 「真的嗎?你真的能見到他嗎?」 「我可以哪一天和何比換換班。我會告訴他說你很好。不,不能告訴他,得給他寫張紙條或別的什麼辦法。」 「可……那樣很危險。」 「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孩子。但我欠你的情。我會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她在黑暗中擁抱並吻了他。雨鳥還了她一個充滿溫情的擁抱。他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她,而且現在這種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她現在是他的了,他覺得自己也屬她。可惜時間不會太長。 他們坐在黑暗中,話說得不多。恰莉開始打起了瞌睡。忽然,他說的一句話使恰莉突然而又徹底地清醒過來,就像被一盆冷水潑在了臉上。 「他媽的。既然你有這個能力,你應該給他們把火點起來。」 恰莉驚呆了,連呼吸都停止了,就好像他給了她狠狠的一擊。 「我告訴過你,」她說,「那就像……把猛獸放出籠子。我發誓再也不那麼做了。在機場的那個士兵……和在農場的那些人……我殺了他們……把他們燒死了!」她的臉燒得發燙,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照你說的來看,那應該算是自衛。」 「是的,但那並不是說可以——」 「而且好像那也是為了救你父親的性命。」 恰莉不再說話,保持著沉默。但他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他繼續向下說著,不想提醒她她差點把她父親也殺了。 「至於那個豪克斯坦勒,我在這兒見過他。我在戰爭中見過他那樣的人,冷酷、固執、不可理喻。如果用這種辦法他不能從你這裡得到他想要的,他肯定會換另一種方法。」 「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她低聲地承認。 「再說,我們這兒還有一個可以把別人腳點著的夥計。」 恰莉吃了一驚,接著大笑起來——就像有時一個惡俗的笑話能讓她發笑一樣,但那僅僅是因為把它說出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笑完後,她喘息著說:「不,我不會點火的。我發過誓。服是不對的,我不會那樣做。」 「好吧,我想你是對的。」 「你真的能見到我父親嗎?」 「我會盡力的,孩子。」 「很對不起你不得不和我一起被關在這兒,但我也很高興.」「我也是。」 接著,他們談論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不知不覺她把頭放在了他的胳膊上。他能感到她又開始打瞌睡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四十分鐘後,當燈再次亮起來時,她已經睡熟了。燈光射在她臉上,使她不安地動了動,把頭藏到了他的懷裡。雨烏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她纖細的脖頸和頭蓋骨柔和的輪廓。在這脆弱的小骨頭裡竟有那麼多的能量,這是真的嗎?他的理智不願接受,但他心裡不得不承認。發現自己如此自相矛盾真是一種奇怪而又有趣的感覺。 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當他把被子拉到她的下頜時,她不安地在夢中動了動。 在一陣衝動下,他俯身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晚安,孩子。」 「晚安,爸爸。」她在夢中沉沉地說,然後翻了個身又睡了。 他站在床邊默默地看著她.然後走回了起居室。十分鐘以後,豪克斯坦勒大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電路故障。」他說,「暴風雨。那些該死的電鎖,所有的門都鎖上了。她——」 「只要你說話別這麼大聲,她一切都很好。」雨鳥低聲說。他伸出大手粗暴地揪住豪克斯但勒的領子,把他拎到面前,使他那嚇壞了的臉緊貼著自己的臉,「如果下次,你再做出認得我的樣子,而不把我當作一個口級清潔工的話,我就殺了你,把你剁成碎片,煮熟做成貓食。」 豪克斯坦勒嚇得幾乎發瘋。他的嘴角流出了白沫。 「明白了嗎?我會殺了你。」雨烏再次威脅。 「我——我——我明白了。」 「那我們出去吧。」雨鳥說完再次搖了搖臉色灰白。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的豪克斯但勒,然後向門口走去。 出去前,他最後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後推著小車走了出去,隨手帶上了後面的自動門。臥室裡,恰莉平靜安詳地熟睡著。幾個月來,甚至幾年以來,她還從沒有享受過這樣平靜的安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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