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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安迪和恰莉來到爺爺的別墅不到一個星期,卡普就知道他們在那兒了。一些特工已被派往營地,對他們進行監視。因為如果他們要買什麼東西,很可能是到布萊德福,所以伊塔又買下了「點子商店」。

  對他們只是進行消極的監視,如此而已。所有那些照片都是在隱蔽最好的時候用長焦鏡頭拍攝的。卡普可不想冒險再引起一場大火。

  他們本來可以在安迪某次穿越冰面時悄悄地抓住他。他們本來可以將兩人開槍打死——就像拍恰莉坐在紙盒上滑雪那張照片一樣容易。但卡普想得到那女孩,而且他現在開始相信如果他們想真正控制住那女孩,他們就一樣需要那父親。

  找到他們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使他們保持安靜。不用計算機卡普也知道安迪越害怕。他想尋求外界幫助的機率也就越大。

  在曼德斯農場事件之前,他們還可以控制或應付新聞界的消息透露。而在那之後,新聞界的參與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如果《紐約時報》掌握了這件事的真相,會出現什麼情況?只需想想這件事有發生的可能,就會使卡普惡夢不斷。

  在曼德斯農場大火之後的短暫混亂中,安迪本來是能夠把信寄出的。但很明顯當時麥克吉父女也生活在自己的混亂中。他們寄信。打電話的黃金機會都白白溜走了……不過即使他們做到了,可能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些日子到處都是些想人非非的人,而新聞記者與其他人一樣都是些玩世不恭的懷疑主義者。記者現在成了個熱門行當,他們更願意寫點保險的東西。

  現在這兩人被放進了一個籠子裡。整整一個冬天,卡普都在考慮對策。甚至在妻子的葬禮上,他也沒有停止思考。漸漸地,他決定了一套行動方案;現在他準備把這套方案付諸實施。他們在布萊德福的人佩森說泰士摩湖上的冰已經開始融化,而且安迪也已經寄出了他的信。他現在可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也許已經開始懷疑這些信是否真的到達了目的地。他們可能已準備離開;但卡普希望他們就呆在那兒別動。

  在照片下面是一份長達三百多頁的打字報告,裝在一個標有「絕密」的藍色夾子內。這是在心理和精神病醫生帕特裡克·豪克斯但勒大夫主持下,十一位醫生和心理學家所做的綜合報告和對前景的預測。在卡普眼裡,豪克斯但勒大夫是伊塔麾下十來個最敏銳的人之一。這項報告花費了納稅人八萬美元,就沖這一點,他也應該是。現在卡普翻弄著這份報告,心裡不禁暗自問道那個未日預言家瓦裡斯會怎樣對待這份報告。

  他認為伊塔需要安迪活著。現在,他的直覺在這報告中得到了證實。豪克斯但勒小組論證問題的基礎就是假設他們所感興趣的這些力量是自願發生的,取決於擁有者是否願意使用它們……

  最關鍵的詞是「意志」。

  無源熱分裂是那小女孩擁有的眾多力量中最重要的部分。這些力量有可能失控,有可能超越她意志控制的界線。但這份集中了所有已知情況的研究報告指出)決定是否使用這些能力的是那小女孩本人——就像當她意識到伊塔特工企圖殺害她父親時,她在曼德斯農場所做的一切。

  他翻閱了命運六號試驗的原始報告。所有圖表和計算機讀取結果都指向同一事實:意志是首要原因。

  以此為基礎,豪克斯但勒小組對無數種藥品進行了試驗,最終為安迪準備了氯丙嚏,為恰莉準備了一種叫奧瑞森的新藥。報告用整整七十頁晦澀難懂的語言說明:這兩種藥物可以使他們神魂顛倒,意識不清;他們將不再有能力區分加巧克力和不加巧克力的牛奶,而不要說引火或說服別人是瞎子了。

  他們可以使安迪一直處於藥物迷醉狀態。安迪對他們來說用處不大;報告和卡普的直覺都認為他是個死胡同,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令他們著迷的是那個小女孩。卡普想:給我六個月,我們會取得足夠的成果。只要讓我們有時間記錄下那令人驚異的小腦瓜裡的詳細狀況。沒有任何眾議院或參議院的下屬委員會能夠抵制以化學手段產生超心理能力的誘惑。而且如果瓦裡斯對她的推測即使只有一半是真實的,她對全球武器競賽的影響也將是極其巨大的。

  還有一些其它的可能性,但它們並不在這份報告中——因為它們可能產生的爆炸性結果已超過了「絕密」的範疇。隨著整個事件的脈胳越來越清晰,豪克斯但勒大夫也變得越來越興奮。僅僅一個星期前,他對卡普提到了其中一種可能性。

  「這——Z基因。」豪克斯但勒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這孩子能夠繁衍後代,會發生什麼樣的變異?」

  卡普考慮過,但他並沒有對豪克斯但勒這樣說。這牽扯到人種改良問題……使人想起納粹主義和優等民族的人種改良問題……而這些正是美國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竭力消除的。但挖一口哲學之井,出產一些關於攫取上帝造人權力的形而上學說是一回事,拿出服用命運六號的父母生出的孩子可能是人類火炬的實驗證據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沒有強有力的反對論點,任何理念都是廉價的東西。如果說有,會是什麼呢?人類繁殖農場?儘管聽上去很荒唐,卡普卻能想像出來。這可能是一切問題的關鍵。如果你掌握了修辭和浮誇的技巧,世界和平和世界霸權難道不就是一碼事嗎?

  一系列的麻煩問題。這些可能性將一直延續到今後十幾年。

  卡普清楚地知道他本人任職的時間可能只有六個月了,但這也許能夠讓他制定好策略——俯視整個領域,看看哪裡應該開路,哪裡應該架橋。這可以成為他留給國家,留給世界的遺產。與此相比,一個逃亡大學老師和他女兒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呢?還不如風中的一粒塵埃。

  如果一直使那女孩處於藥物迷醉狀態,那就不能對她進行任何可信的試驗和觀察;但她父親會成為他們的人質。如果偶爾他們要用他進行試驗,那女兒就成為人質。這是一個簡單的杠杆結構。而就像阿基米德所說的那樣,只要有一個支點,一根足夠長的杠杆是可以移動地球的。

  內部對講機響了起來。

  「約翰,雨鳥來了。」新來的姑娘說。她平常毫無感情的接待員語調現在明顯地流露出恐懼。

  在這點上,我並不責怪你,親愛的。卡普想。

  「請讓他進來。」

  還是那個老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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