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神秘火焰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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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把你們送到奧爾巴尼機場。而在當媽的看來,你們是坐飛機到的。是這樣嗎?」 「是這樣。」安迪的頭在砰砰作痛。 「而且,在當媽的看來,你可不是什麼孬種,是不是?」 「是的。」孬種?這會是什麼意思呢?他的頭更疼了。 「花五百美元,免去一次飛機旅行。」司機沉思著。 「對我來說這值得。」安迪說著,又施展了自己最後一點功力。 他輕輕地。幾乎對著司機的耳朵說:「而且這對你也該值得。」 「聽著,」司機用夢吃般迷迷糊糊的聲音說,「我不會拒絕五百美元的。我實話對你說。」 「那就好。」安迪說完靠在椅背上。司機感到心滿意足,他並沒有過多考慮安迪漏洞百出的故事,也沒有想為什麼在十月份學校已經開學時,一個七歲的女孩怎麼會來探望父親,並且是兩個星期。他也沒有懷疑為什麼這兩個人沒有帶任何行李、連一隻提包也沒有。他不想操心任何事。安迪已控制了他,使他相信了一切。 而安迪現在要堅持到底,並為此付出代價。 他把一隻手放在熟睡的恰莉的腿上。整整一個下午他們都在逃命。當時安迪來到學校把她從二年級的教室中拉出來,藉口已快記不清了……奶奶病得很厲害……給家裡來電話……很抱歉不得不中途帶她回家,安迪當時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真害怕來到米期金太大的教室而看到恰莉的座位上空空的,在她的書桌裡,課本整齊地擺放著:不,麥克吉先生,兩小時前她和你的朋友們一起走了,他們帶著你寫的條子,沒出什麼事吧?維奇的遭遇,那天空曠的屋子中驀然的恐怖,如潮水般湧來,還有他瘋狂地追趕著恰莉。噢是的,以前他們曾抓住過她。 可這次恰莉在教室中。真危險啊!他比那些人早到了半個小時?十五分鐘?還是更少?他不願去想.中午晚些時候,他們在納桑餐廳吃了午飯。整個下午其它時間,他們都在不停地改換地方一一現在安迪承認當時他被嚇傻了一坐地鐵,公共汽車,但大部分時間他們是在走路。現在恰莉已經精疲力盡了。 安迪深深地,充滿愛意地注視著她。齊肩的頭髮無可挑剔,無暇疵的金黃色。睡夢中,她有著一種靜穆的美。她長得太像維奇了,安迪的心一陣刺疼。他閉上了雙眼。 在前座上,司機好奇地注視著那人給他的五百美元的鈔票。 他將鈔票塞進腰間那個專門裝小費的口袋裡。他並不認為後面的這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和一張五百美元的鈔票在紐約市中遊逛是一件奇怪的事。他也沒有考慮自己怎樣才能把這件事和調度員說清楚。他所想的是他的女朋友葛蘭將會多麼地興奮。葛蘭總是對他說開出租車是一個乏味、單調的活兒。好吧,讓她瞧瞧五百美元現鈔是否還乏味,單調。 在後座上,安迪雙眼緊閉,把頭靠在椅背上。頭疼漸漸襲來,像送葬隊伍中一匹沒有馭手的黑馬無情地東奔西闖。他可以聽到踏在太陽穴上的馬蹄聲:噠,噠,噠。 無休無止的逃亡。恰莉和他。三十四歲的他直到去年還是俄亥俄哈裡森州立大學的英語教師。哈裡森是一個寧靜、小小的大學城。美好的老哈裡森,美國中部的心臟.老好人安德魯。麥克吉、優秀,正直的年輕人。記得那謎語嗎?為什麼一個農夫是他周圍地區的擎天柱一因為他總是站在田地中。 噠,噠,噠,沒有馭手的黑馬膛裂著血紅的雙眼在他腦中狂奔,鐵蹄掀起層層柔軟的灰色腦漿,留下串串神秘的新月形蹄印,湧出泊泊鮮血。 司機上當了。不錯。一個出色的出租車司機。 安迪昏昏欲睡。他閉上眼,面前卻出現了恰莉的臉。這臉又變成了維奇的。 安迪·麥克吉和他的妻子,漂亮的維奇。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地拔掉她的指甲。他們拔出了四個,這時維奇開口了。至少這是安迪的推測。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然後維奇屈服了: 別拔了.我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可別再拔了。 求求你們。於是她說了。後來,也許那是個意外……。後來他妻子死了。是啊,有的東西是我們兩個無法與之抗衡的,還有些東西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抗衡的。 比如說「伊塔」。 噠,噠,噠。沒有馭手的黑馬奔騰著,看啊,好一匹黑馬。 安迪墜人了夢鄉。 往事如影重現。 試驗的負責人是瓦裡斯博士。他是個正在脫髮的胖子,有一個相當古怪的習慣。 「我們將對你們十二位年輕的女士和先生們進行一次注射。」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隻香煙撕碎在面前的煙灰缸裡。他粉紅色的小手撕開香煙薄薄的包裝紙,將整齊的金棕色煙絲倒出來。「其中六針注射液是水。另外六針是水和一種我們叫做命運六號的微量化合物的混合液。這種化合物的確切性質屬官方機密,不過它基本上只是一種催眠的溫和的致幻劑。所以你們知道我們將採用雙盲方式分配這種藥品……也就是說我們雙方都不知道誰被注射了哪一種液體。這要在以後才見分曉。你們十二個人在接受注射後四十八小時內將受到嚴密監視,有問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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