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死光 | 上頁 下頁
一八九


  她先打電話給理奇,然後是班思。兩個人都說馬上就來。但是誰也沒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查到麥克家的電話,撥通了。但是沒人接,響了幾聲之後,便掛掉了。

  「試、試、試試圖、圖、書館。」比爾說。他已經把兩扇小窗上的帝軌卸下來,用浴衣的帶子和睡褲上的吊帶把艾迪的胳膊固定住。

  她還沒查到圖書館的號碼,就有人在敲門。班恩和理奇一起來到這裡。班恩穿著牛仔褲,襯衫還沒來得及系好;理奇還穿著睡衣,眼睛警覺地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

  「上帝啊,艾迪,怎麼——」

  「哦,天啊!」班恩驚叫道。他已經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亨利。

  「安、安、靜、靜點!」比爾嚴厲地說,「關上門、門!」

  理奇關好了門,盯著那具屍體。「亨利?」

  班恩小心翼翼地走上幾步,站住了,好像怕被咬著似的。他無助地看著比爾。

  「你、你、你說、說吧,」他對艾迪說。「媽、媽、媽的結、巴越、越來越厲、厲、厲害了。」

  艾迪簡單地告訴大家事情的經過。貝弗莉還在查找德裡公共圖書館的號碼,撥通了電話。她想也許麥克已經睡著了。但是沒有想到:鈴聲剛響過第二聲,就有人接了電話。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聲立日。

  「你好。」她看著大家,示意他們安靜下來。「麥克·漢倫先生在嗎?」

  「你是誰?」那個人問道。

  她緊張得舔舔嘴唇。比爾焦急地看著她。班恩和理奇警覺地看看四周。她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誰?「她反問道。」你不是麥克·漢倫先生。」

  「我是德裡警察局的安德魯。裡德馬赫警長,」那人說,「麥克。

  漢倫先生現在正在德裡家庭醫院。他剛才被人襲擊,傷勢很重。請問你是誰?我得知道你的姓名。」

  但是貝弗莉幾乎沒有聽到這最後一句。她感到萬分震驚,頭暈目眩,全身癱軟,坐在那裡。

  「他傷得很重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縹緲。這時比爾站在了她的身邊,扶著她的肩膀;班恩也站在身邊,理奇也在。她頓時感到由衷的謝意。她伸出一隻手,比爾握住那只手,理奇的手摞在比爾的手上,班恩的手放在理奇的手上。艾迪也走過來,把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放在最上面。

  「請告訴我你的姓名。」裡德馬赫又問道。那一刻,她的父親和丈夫在她心裡種下的膽怯差點使她脫口而出:我是貝弗莉。馬什。

  我在德裡鎮賓館。請叫內爾先生趕過來。這裡有一個死人,我們都怕極了。

  但是她卻說:「恐……恐怕我不能告訴你。現在還不能。」

  「你都知道些什麼?」

  「什麼也不知道,「她感到很震驚,」什麼使你覺得我知道這一切?上帝!」

  她閉上眼睛,緊緊地握著比爾的手,又問道:「他會死嗎?你說那麼多不是嚇唬我吧?他真的要死了嗎?請告訴我。」

  「他傷勢很重。如果這嚇著你了,小姐,應該嚇著你了。現在我想知道你是誰,為什麼——」

  像在做夢,她看到自己的手在空中飄過去,掛斷了電話。她看著遠處亨利的屍體,好像挨了一記冰涼的耳光,嚇了一跳。亨利的一隻眼睛閉上了,另外那只被打壞的眼睛還流著鮮血。

  亨利好像在跟她眨眼睛。

  5

  理奇假扮《德裡新聞》的記者,打電話給醫院,探聽關於麥克的消息。

  他掛上電話,雙眼緊閉。「上帝!」他聲音沙啞,低聲呼喊著。

  「上帝!上帝!上帝!」他好像要把電話推到地上,手軟弱無力地垂下來。他告掉眼鏡,用睡衣前襟擦了擦。

  「他還活著,但是情況很嚴重,」他告訴大家,「亨利像切聖誕火雞一樣用刀傷了他。有一刀砍在大腿動脈上,他的血幾乎都流光了,但是他還活著。麥克設法找到了一個止血鉗,不然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他就死了。」

  貝弗莉哭了起來。一時間屋子裡只有她的哭聲和艾迪沉重的呼吸聲。

  「你還想、想、想報、報、報警、警、警嗎?」

  她繞著亨利,兜了一大圈走進衛生間,拿了一條毛巾,浸在涼水裡,貼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好舒服。她覺得現在自己又可以清醒地思考了——不是理智地,而是清醒地。她突然明白過來如果他們想用理智來思考,那麼理智會送了他們的命。

  她從衛生間出來,看著比爾。「不,」她說,「我不想報警了。

  我想艾迪是對的——我們會出事,會送命。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她看著他們4個。」我們發過誓,「她說,」我們發誓。比爾的弟弟……斯坦利……所有其他的人……現在還有麥克。我準備好了,比爾。」

  比爾看著其他的人。

  理奇點點頭。「好的,比爾。我們拼上一拼。」

  班恩說:「看來情況更糟了。我們現在少了兩個人。」

  比爾一言不發。

  「好。」班恩點點頭。「她說得對。我們發過誓。」

  「艾、艾、艾迪?」

  艾迪淒慘地笑了笑。「我想又得有人背我走下那個梯子了,嗯?

  如果那裡還有梯子的話。」

  「不過這次沒人扔石頭了,」貝弗莉說,「他們死了。3個都死了。」

  「我們現在就行動嗎,比爾?」理奇問。

  「是、是、是的,」比爾說,「我想、想是時、時、時候了。」

  「我能說兩句嗎?」班恩突然問道。

  比爾看著他,笑了。「請、請、請便。」

  「你們還是我最好的朋友,」班恩說,「不管結果會如何。我只……想告訴你們這一點。」

  他看著在場的各位,大家都神色莊重地看著他。

  「我很高興我還記得你們。」他又補充道。理奇撲啼笑了。貝弗莉也咯咯地笑了起來。接著大家都笑了,還像過去那樣看著對方,雖然麥克躺在醫院裡,可能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雖然艾迪的胳膊(又)斷了,雖然那裡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

  「乾草堆,你真會說話。」理奇笑著,擦了擦眼睛。「他才應該當作家,大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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