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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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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多說了,」貝弗莉說,「聽起來太瘋狂了。但是大部分是我的錯——」 凱用力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啪!」聲音很亮,貝弗莉跳了起來。 「你不要再那麼說,」凱激動地說,「我們是幾年的朋友了?9年? 10年?如果我再聽到你說一句是你的錯,我就要吐了。聽見了沒有? 我真他媽的要吐了。這次不是你的錯。上次不是你的錯,上上次也不是你的錯,從來就不是你的錯。你知道朋友們說什麼嗎?難道你不知道她們都說遲早他會把你弄成一個奴隸,或者甚至殺死你?」 貝弗莉瞪大了眼睛。 「要說有錯的話,那是你待在那裡,讓事情發生了。但是感謝上帝,現在你終於逃脫了。你手指上幾乎一半指甲都被撕了下去,腳被割破,肩上都是皮帶傷,而你竟然說是你的錯。」 「他沒拿皮帶打我。」貝弗莉的謊話脫口而出。她那麼羞漸,臉上頓時變得通紅。 「你怎麼對湯姆,你就該怎麼對你的謊言。」凱靜靜地看著貝弗莉,眼裡充滿著真情。貝弗莉垂下了眼睛。淚水流進喉嚨裡,味道咸成的。「你想騙誰呢?」凱抓住了貝弗莉的手。「墨鏡。高領長袖襯衣……也許你能騙得了別人,但你騙不了你的朋友們,貝弗莉。騙不了那些愛你的人。」 貝弗莉痛哭起來。 後來,在睡覺之前,她告訴凱她能說的一些事情:從緬因州的德裡,她的老家,一位老友打來電話,提醒她很久以前所發過的一個誓言。他說現在時候到了,問她去不去?她說去,然後和湯姆的麻煩就開始了。 「這個誓言是什麼?」凱問。 貝弗莉慢慢地搖了搖頭。「凱,我實在不能告訴你。」 凱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好吧。那麼等你從緬因州回來之後,你將怎麼處理湯姆的事呢?」 貝弗莉越來越感覺到自己不會從德裡回來了。她只是說:「我將先來找你,然後我們再一起決定,好不好?」 「非常好,」凱說道,「這也是一個誓言嗎?」 「只要我能回來,」貝弗莉堅定地說,「就沒有問題。」 當凱到長途汽車站送她到米爾沃基的時候,貝弗莉叮囑凱要當心湯姆。 凱說:「奧哈這裡到處都有警衛。你不必擔心我。如果他靠近你,你要做的是大聲叫喊,把他的狗頭都喊掉。」 貝弗莉搖了搖頭。「我想讓你完全躲著他。這是惟一的辦法。」 凱狡黠地看著她說:「你是不是怕我把你說出來?」 貝弗莉想起了他們7個人站在溪水中,想起了斯坦利和他手上那片閃閃發亮的可樂瓶碎片,想起她手心被割時尖銳的疼痛,想起他們手拉著手圍成一圈,發誓說如果它再開始殺人時他們一定會回來…… 永遠消滅它。 「不是,」貝弗莉說,「他可能不會知道我的事。但是他會傷害你或者警衛。昨晚你沒看見他的樣子,凱。」 「我見得不少了。」凱說著,眉毛擰到了一起。「那狗東西走起路來還像個人」 「他已經瘋了,警衛可能也無法阻止他。相信我。」 「好吧。」凱不情願地說道。 貝弗莉說:「你離他遠一些,他很危險。凱,相信我。他真像是——」貝弗莉幾乎要說出「像我的父親」,但是她說:「他像是個瘋子。」 「好了。放鬆點,親愛的。去履行諾言吧。然後想想以後怎麼做。」 「我會的。」貝弗莉說道。但是那是一個謊言。她有太多的東西去想:例如11歲那年夏天發生的事情;例如教理奇·多傑怎樣玩游遊球;例如下水道裡的聲音,還有那些可怕的事情。 現在,隨著飛機在黃昏中降落波士頓,她又想起了那些東西…… 想起了斯坦利。尤利斯……明信片上的那首未署名的小詩……那些聲音……一時之間她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望著窗外,她不停地想。湯姆的邪惡和正在德裡等待著她的邪惡相比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如果有任何補償的話,那就是比爾會在那裡……11歲的她愛上了比爾·鄧邦。她想起了那張寫著可愛小詩的明信片。她已經記不起小詩的內容了……但是她想大概是比爾寫的。是的,很有可能是結巴比爾。 她突然想起了理奇和班恩帶她去看恐怖電影。那是她的第一次約會。她有點興奮又有點害怕。那真是她的第一次約會,儘管約會的男生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理奇還給她買東西,和真正的約會一樣。然後,一群孩子追趕他們……然後他們在班倫低地玩耍……然後比爾。 鄧邦帶著一個孩子出現了,她記不得是誰,但她記得比爾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時那種過電的感覺……羞澀和興奮似乎溫暖了她的全身。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睡覺以前發生的事情。她穿上睡衣,走進洗手間去洗漱。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晚,因為有很多事情要想……他們都是好孩子,你可以和他們一塊兒玩,甚至還可以相信他們。那真是不錯……感覺像在天堂。 ——想到這些,她拿了毛巾,搭在水盆上要去接水,然後低低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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