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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而他則突然放棄了他的新生活。他大步走回他的沙漠履帶牽引車,一絲冷笑掛在他曬黑的臉上。他跨進車內然後開走了……但沒有走遠。他在等待,最終等到一輛車從車庫裡駛出,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大甲蟲一樣開過來。當它爆炸時,燃燒的油焰四處飛濺。垃圾蟲放下雙筒望遠鏡,向空中大吼,興奮地揮舞著拳頭。但興奮沒有持續多久。取而代之的是對死亡的恐懼,以及愧疚。

  他沿西北方向朝沙漠開去,將他的沙漠履帶牽引車開到近乎自殺的速度。那是多長時間以前?他不知道。如果他被告知這是9月16日,他只會茫然地點點頭。

  他想他將會自殺,因為他現在什麼也剩不下了。所有的人現在都與他作對,而這是預料之中的。當你咬了餵養你的手時,可以想見這只手將握緊成拳頭。這不僅僅是生活的道理,而且是公理。在車後面他帶了三罐汽油。他要把汽油全潑在自己身上然後劃著一根火柴,那是他應得的。

  但他沒有去做。他不知道為什麼。某種力量,這種比自責和孤獨強大得多的力量阻止了他。即使他像佛教和尚一樣自焚也不足以贖罪。他睡著了。而當他醒來時,他發現當他睡著時一個新的想法潛入了他的腦中,那就是:補償。

  這可能嗎?他不知道。但如果他發現什麼……發現什麼重大的東西……並且把它帶回到拉斯維加斯那個黑衣人面前,這大概有可能。而且即使補償沒有可能,或許還可以贖罪。如果這辦法成的話,他還有機會體面地死。

  什麼呢?什麼可能呢?什麼東西足夠重要以做補償,或至少可以贖罪呢?既不能是地雷或一隊噴焰車,也不能是手榴彈或自動武器,所有這些都不夠重要。他知道哪裡有兩架巨型試驗轟炸機(這是未經國會批准建造的,通過帳外國防經費支付的),但他沒法把它們弄回維加斯,而且即使他能行,那裡也沒人會駕駛它們。僅僅看看它們的個頭,它們也需要至少十人,甚至更多的人來駕駛。

  他有一種特異功能,仿佛紅外線能在黑暗中感覺到發熱源。他很能幹,能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感覺到這一片廢墟後隱藏的東西,在這裡有如此眾多的軍事項目實施。他要徑直向西行駛,直達藍色工程,那裡所有事情剛剛開始。但是大災難並不合他的胃口,通過他混亂但不是完全不合邏輯的思維,他想那也不合弗拉格的胃口。大災難不管什麼人都殺。如果藍色工程的最初支持者想到這一點,情況將會好得多。

  於是他從印第安斯普林基地向西北方向前進,進到納裡斯空軍實驗場的沙荒地,在鐵絲圈前停住車,讀了讀上面的標誌:美國政府財產,不得進入。武裝警衛和警狗,高壓電網。他撕開電網。像警狗和武裝警衛一樣,電也停了,垃圾蟲繼續向前進,不斷修正他的進程。他被某種東西吸引著向前。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想那一定重要,非常重要。

  履帶牽引車繼續向前走,載著垃圾蟲通過多石的斜坡,這裡仿佛是半突起的脊柱。空氣停滯乾燥。溫度升到華氏100度以上。唯一的聲音就是履帶牽引車的馬達聲。

  他上到一個小山,看看底下是什麼,停下來看個究竟。

  在下面有一大片建築,在高溫下亮光閃閃。半圓形建築和煤渣堆。車輛在滿是灰的街道到處停放。整個地區用三層鐵絲網環繞,他還能見到網上的陶瓷導體。這不是路上那種指節大小的小傳導體,而是像握緊的拳頭大校

  從東面有兩條道可以通向警衛室。這裡沒有像標誌,像「讓衛兵檢查照相機,如果你喜歡我們請告知你們的眾議員」這樣的標誌。唯一標誌是黃底紅字,危險的顏色,直接寫道:「立刻檢查身份」。

  「謝謝你。」垃圾蟲小聲說。他也不知道該感謝誰。「喔,謝謝你……謝謝你。」他的特異功能把他帶到這裡,但他知道就是這裡了。某個地方。

  他開著履帶牽引車下了山坡。幾分鐘後他向警衛室那條路前進。路上有黑白相間的路障,垃圾蟲跳下車研究了一下。這種地方一般有大的發電機保證緊急供電。他懷疑是否還有發電機能自然供應3個月的電,但他還是要謹慎小心確保萬事無憂。他所想要的馬上就要到手了。他不能讓自己太急切以至於像微波爐裡的烤肉一樣被烤熟。

  在6英寸的防彈玻璃後面,一個穿著軍裝的乾屍向外觀察。

  垃圾蟲俯身穿過警衛室的障礙,來到這個鋼筋的門前。他把門打開。一切順利。當像這樣的地方必須依賴緊急電源時,一切都應當自動關閉。如果你正在洗澡,你就得在澡堂裡關著,一直到危機結束。但如果緊急電源也沒有了,所有開關又都打開了。

  這個死了的警衛有一種乾燥,香甜的味道,像準備燒烤時樟木與糖的混合物的味道。他沒有腐爛:他只是風乾了。在他的頸下仍有黑色的變色,這是一種標記。在他身後角落裡豎著一支布郎寧自動步槍。垃圾蟲拿起它走出門外。

  他把槍調成單發,調了調目距,然後把槍端上右肩。他瞄準一個陶瓷導電器開了一槍。那裡發出一聲槍響,還有令人興奮的火藥味。導電器爆炸了,但沒有高壓電的紫色火焰。垃圾蟲笑了。

  他開著車轟鳴著通過門,然後進行檢查。跟警衛室一樣,這裡也是開著的。他推開一點,然後蹲下身。在路的下面有一枚壓發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知道,但他確實知道。這裡可能有武器的;也可能沒有。

  他又回到牽引車上,掛上檔,開過路障。通過時發出撕扯碾碎的聲音,履帶牽引機碾過了他們。沙漠的太陽直射下來。垃圾蟲與眾不同的眼睛高興地閃光。在門前面,他跳下車,然後把車再發動起來。無人駕駛的車向前碾過把門全部打開了。垃圾蟲沖進警衛室。

  他閉上眼睛,並沒有爆炸。這很好,它們完全失效了。他們的應急系統大概能運轉1個月,或是2個月,但最後高溫和缺乏常規補給把他們逼入絕地。他還是要小心。

  同時,他的履帶牽引車一直前進闖到一個長的半圓體牆前。垃圾蟲跟在它後面大步走,趕上它後將它關上,這時闖到一個叫伊利諾斯街的地方。他跳上車,往回倒,繞個圈開到了半圓建築的前面。

  這是一個營房。裡面很昏暗,彌漫著糖與樟木的氣味。那裡可能有20個士兵,大約50張床。垃圾蟲在走廊裡走來走去,思索他到了哪裡。這裡沒有他所需要的東西,是不是?這些人曾經是某種防衛措施,但他們死於超級流感。

  但建築物正後的一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標誌,他走上前去看。那裡非常熱。這使他興奮得頭怦怦響,有些發暈。當他站在標誌前時,他開始笑了。對,就是這裡。這正是他在這個基地裡尋找的地方。

  這個標誌顯示的是一個卡通人在洗澡。他正忙於洗生殖器,他們全身塗滿泡沫,下面的解說是:牢記!為你們自己著想要天天洗澡!

  下面是一個黃黑色符號顯示3個朝下的三角形。

  這是放射性的符號。

  垃圾蟲像孩子一樣笑起來靜靜地拍著手。

  第69章

  惠特尼·霍根在勞埃德的房間裡找到他。他正躺在大圓床上,這之前他曾與戴納·於爾根斯同睡這張床。他的胸上放著一大杯杜松子酒,正出神地盯著頭頂鏡子看自己的形象。

  「請進,」他看到惠特尼時說,「別站在那裡,用不著敲門。」

  「你醉了,勞埃德?」惠特尼小心地問。

  「沒有。還沒有。不過快了。」

  「他在嗎?」

  「誰?無畏的領袖?」勞埃德坐起來,「他不知去哪裡了。午夜漫遊神。」他大笑,又躺下去。

  惠特尼壓低聲音說,「你小心點自己說的話。你知道亂說廢話不好,萬一他……」

  「去他的。」

  「記得赫克·德羅甘的下場嗎?還有施特勒頓?」

  勞埃德點點頭。「你說得對。隔牆有耳。他媽的隔牆有耳。你聽說過這句話嗎?」

  「嗯,聽過一兩次。在這裡確實如此,勞埃德。」

  「當然了,」勞埃德突然坐起來把酒杯扔出去。玻璃杯摔碎了。「這給打掃衛生的,對吧,惠特尼?」

  「你沒事吧,勞埃德?」

  「我挺好。來杯杜松子酒?」

  惠特尼遲疑了一會兒。「不要,不加檸檬水我不喜歡喝。」

  「嗨,天哪,別這麼說,我有檸檬水。從那個小的塑料瓶裡倒。」勞埃德走到吧台,取出一個塑料瓶。

  「這個味道像檸檬水嗎?」

  「當然了,」勞埃德皺著眉頭說,「你認為它的味道像什麼?幹一杯?鼓起勇氣來和我喝一杯。」

  「嗯……好吧。」

  「我們在窗邊一邊喝酒一邊看風景。」

  「不。」惠特尼斷然拒絕。勞埃德正往吧台走,他停了下來,臉色突然就白了。他看著惠特尼,他們對視了一會兒。

  「好吧,」勞埃德說,「對不起,夥計。味道不妙。」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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