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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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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委員會!委員會不能幫助你,不會幫助任何人,委員會是老辦法了,他嘲笑你們的委員會,因為這是老辦法,而老辦法就是他的辦法,你知道,法蘭妮知道,如果你們兩個一起談談,你們就能……」 利奧使勁地拍了一下乒乓球——啪*—球跳得高過了他的頭頂,落下來滾開了。拉裡嘴巴發幹地看著,心臟在胸膛裡劇烈地跳著。 「我掉球了。」利奧說著跑去撿球了。 拉裡坐在那裡看著他。 他想,法蘭妮。 他們坐在音樂台的台沿上垂蕩著雙腿。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小時,幾個人步行穿過公園,有的牽著手。小孩的時光也是情人的時光,法蘭妮突然想了起來。拉裡剛剛告訴完她利奧鬼魂附體時講的全部東西,她的腦袋還在琢磨著呢。 「你在想什麼?」拉裡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想什麼,」她輕輕地說道,「但是我不喜歡發生的一切。如夢幻一般。一個有時是上帝代言人的老太婆突然離去,走進荒野中去。現在有一個小孩看起來像是會傳心術。如同活在神話故事中。有時我想超級流感沒讓我們死掉,卻使我們都瘋了。」 「他說我應該告訴你。所以我這樣做了。」 她沒有回答。 「嗯,」拉裡說,「如果你發生了什麼事……」 「寫下來,」法蘭妮輕聲地說。「那個小孩是對的。這是問題的全部癥結。如果當時我不那麼笨,不那麼自負,不把它們全都寫下來的話……哦我真該死!」 拉裡驚愕地瞪著她。「你說什麼?」 「是哈羅德『」她說,「我害怕。我沒告訴斯圖我感到很慚愧。記日記真蠢……現在斯圖……他真的喜歡哈羅德……自由之邦的每個人都喜歡哈羅德,包括你在內。」她帶著淚水苦笑了一下。「畢竟他是指引你的精神嚮導,是不是?」 「我沒有聽明白你的話,」拉裡緩慢地說。「能告訴我你害怕的是什麼嗎?」 「其實我也說不清,」她望著他,眼中噙滿著淚水。」我想我最好把我能說清楚的都告訴你,拉裡。我必須得跟人說。天知道我再也忍不住了,但是斯圖……斯圖不是該聽的人。至少不該是第一個。」 「說下去,法蘭妮。說吧。」 於是她便從6月的那天哈羅德開著羅伊·布蘭尼根的凱迪拉克進入她在奧甘奎特的家的私用車道開始講起。她講著講著,最後一抹明亮的陽光染上了藍色色調,公園中的戀人開始離去,一彎月牙兒升起來了。離坎永遠一點地方的多層公寓裡,一些煤氣燈已經點起來了。她對他講了倉庫頂棚上的標記,以及當哈羅德冒著生命危險把她的名字放到下面時,她是如何睡著了的。還有如何遇到斯圖,以及哈羅德對斯圖恨之入骨的強烈反應。她講了她的日記和日記中的拇指櫻到她講完的時候,已經9點多了,蟋蟀在鳴叫著。沉默籠罩著他們,法蘭妮焦慮地等著拉裡打破沉默。但是他似乎沉浸在思索中。 最後他說:「你對那個指紋有多大把握?你能不能肯定那就是哈羅德?」 她僅僅猶豫了一下就說:「是的,我一看到它就知道那是哈羅德的。」 「他做標記的那個倉庫,」拉裡說,「還記得遇到你的那天晚上我說我爬上去了嗎?哈羅德將他名字的縮寫字母刻在閣樓的梁子上嗎?」 「記得。」 「那不僅僅是他名字的縮寫,也是你的。寫在一個心型圖案裡。這種事情一個害相思病的少年也會在他的課桌上幹的。」 她用手擦了擦眼睛。「真是一團糟。」她聲音嘶啞地說。 「你不用為哈羅德的行為負責。」拉裡緊緊地攥著她的雙手看著她說,」聽我說,你不要責備自己。因為如果你……」他越握越緊,法蘭妮被捏痛了,但他的面部表情仍然溫和。他接著說,「如果你這樣,你真的會發瘋的。一個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他放開了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認為哈羅德對斯圖的仇恨到了必欲殺之而後快的地步嗎?」他終於說,「你真的認為到了那種程度嗎?」 「是的。」她說。「我真的認為那是可能的。也許他對整個委員會都恨之入骨。但是我不知道……」 他的手搭到她的肩上,緊緊抓住,使她平靜下來。黑暗中他的樣子改變了,雙眼睜大了。他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 「拉裡?什麼……」 「他下樓時,」拉裡喃喃說道,「是取開瓶器或其他什麼東西的。」 「什麼?」 拉裡慢慢地轉向她,好像脖頸生銹了一般。「你知道,」他說,「可能有一個辦法能解決所有問題。我不能保證,因為我沒有看那本書,不過……它非常合乎情理……哈羅德讀了你的日記,得到的不單有驚人的消息,還有一個想法。他甚至可能妒忌你先想到了。難道不是所有的大作家都記日記嗎?」 「你是說哈羅德有本日記?」 「當他下到地下室,就是我帶來葡萄酒的那天,我大致看了一下他的起居室。他說他準備裝飾一些鍍鉻的金屬板和皮革,我試著想像了一下它們可能產生的效果,這時我注意到壁爐上那塊鬆動的石頭……」 「對!」她大叫一聲、嚇得拉裡跳了起來。「我偷偷溜進去的那天……納迪娜·克羅斯來了……我坐在壁爐上面……我記得那塊鬆動的石頭。」她又看了看拉裡:「又是這樣。好像有什麼東西總牽著我們的鼻子走,把我們帶到石頭那裡……」 「純屬巧合,」他說,但聽起來很不安。 「是嗎?我們都在哈羅德的家裡,都注意到那塊松石頭。現在我們又都在這裡。這是巧合嗎?」 「我不知道。」 「那塊石頭下面是什麼?」 「一個賬本,」他緩慢地說。「至少封面上是這麼寫的。我沒看裡面。當時我想很簡單,它既可能屬這所房子的舊主人,也可能屬哈羅德。但如果是屬舊主人,難道哈羅德沒有發現它嗎?我們兩個都注意到那塊鬆動的石頭。所以可以假定他也發現了。即使流感爆發前住在那裡的人在裡面寫滿了小秘密——偷漏稅的數目,他對女兒的性幻想,我不知道都寫了什麼——那些秘密不會是哈羅德的。你明白嗎?」 「明白,但是……」 「檢察員安德伍德解釋時請不要打斷,你這輕率的小女孩。所以如果這些秘密不是哈羅德的秘密,那麼為什麼他要將賬本放回到石頭下面?因為這是他的秘密,是哈羅德的日記。」 「你認為賬本還在那裡嗎?」 「可能吧,我認為最好我們去看一下。」 「現在?」 「明天吧。他要跟喪葬委員會出去,而納迪娜下午都在發電站幫忙。」 「好的,」她說。「你認為我該告訴斯圖嗎?」 「我們為什麼不等等?沒有必要把事情搞大,除非我們認為非常重要。那本書可能已經不在了。它或許只不過是記事本。或許只是記滿了一些完全無害的事情。或是哈羅德的政治計劃大綱。還可能是用密碼寫的呢。」 「我從未想過這些。如果有很重要的事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呢?」 「那麼我想我們必須告訴自由之邦委員會。這是必須儘快處理這件事的另一個原因。我們2日就要開會了,委員會會處理這事的。」 「會嗎?」 「是的,我想是。」拉裡說,但他也想起利奧說的一些關於委員會的事情。 她從音樂台的台沿下滑下來站到了地上。「我感到好多了。謝謝你能來這兒,拉裡。」 「我們該在哪裡碰面?」 「哈羅德家對面的小公園。明天下午1點鐘怎麼樣?」 「好的。」拉裡說,「到時候見。」 法蘭妮以一種好久沒有的輕鬆心情回家了。正如拉裡說的,情況已經相當明確了,非此即彼。那本賬本可能會證明他們所有的擔心都是毫無依據的。但是如果它證明並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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