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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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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馬上就給你做一個徹底的產前檢查。我將監測你和其他懷孕婦女每一步的情況。通用電力公司從前有一個廣告:『進步是我們最重要的產品』。在自由之邦,孩子是我們最重要的產品,他們也將受到相應的待遇。」 「但我們真的不知道。」 「我們確實不知道。但法蘭妮,你得振作起來。」 「好吧,我會努力的。」 短促的敲門聲之後,勞裡進來了。她遞給喬治一個剪貼板上的表格,喬治開始問法蘭妮有關她的既往病史的問題。 檢查結束後,喬治離開了她一會兒,到隔壁的房間裡去做事情。法蘭妮穿衣時,勞裡和她待在一起。 她扣裙子上的紐扣時,勞裡靜靜地說:「你知道嗎,我嫉妒你。這真是有意思——我曾經戴著『零人口』的紀念章去上班。當然,它的意思是說零人口增長。但現在當我想起那個紀念章時,我真覺得難受。法蘭妮,你的孩子將是第一個。我知道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法蘭妮僅僅笑了笑,點點頭,她不想提醒勞裡,她的不是第一個。 溫特沃思太太的雙胞胎是第一個。 而溫特沃思太太的雙胞胎都死了。 「很好。」半小時後,喬治說。 法蘭妮揚起了眉毛,有一會兒認為他把她的名字叫錯了。 「我說的是孩子。它很好。」 法蘭妮找到一張紙巾,緊緊攥在手裡。「我感到過它動……但那是一段時間以前了。那以後就沒有動靜了。我擔心……」 「它活著,沒事,但我確實懷疑你無法感到它動。當時更有可能是腸內氣體運動。」 「是孩子。」法蘭妮平靜地說。 「不管是不是,它將來都會很經常地運動的。我估計預產期在一月初到中旬。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 「你吃飯正常嗎?」 「我覺得還行——有時有點費勁。」 「好的。現在不吐了?」 「開始有點,但已經過去了。」 「好極了。你經常鍛煉身體?」 在噩夢般的一個瞬間,她仿佛看見自己在挖掘父親的墳墓。她眨眨眼,把這個幻影趕走了。那是另一次生活裡的事情。「是的,經常。」 「你長胖了嗎?」 「大概長了5磅。」 「那很正常。你可以再長12磅;今天我比較慷慨。」 她咧嘴笑起來。「你是醫生。」 「是啊,我以前是個產科醫師,所以你來對了地方。接受你醫生的建議,你就會一切順利的。現在我得談談關於自行車、摩托車和機器腳踏車的問題。在12月之後這種車全都不要騎了。再說到那時候也沒有人會騎車了。太冷了。不要過多地抽煙喝酒,好嗎?」 「好。」 「如果你有時想用睡帽,我認為完全沒問題。我打算給你補充維生素;你可以在城裡任何一家藥店裡找到……」 法蘭妮放聲大笑,喬治不知所措地微笑著。 「我說了什麼滑稽的事情嗎?」 「沒有。只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有點可笑。」 「哦,我明白了。至少不會有人抱怨藥品價錢太高,是不是?法蘭妮,還有最後一件事。你安過宮內避孕器嗎?」 「沒有,為什麼?」法蘭妮問道,這時她突然想起了她的夢:黑衣人和他的衣架。她打了個寒戰。「沒有,」她又說了一遍。 「好吧,那就好,」他站起來,「我不會告訴你不要擔心……」 「不必了,」她表示同意。她眼睛裡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了。「不要這樣做。」 「但我會要求你儘量少地憂慮。母親的過度憂慮可能導致腺激素分泌失衡。而這對孩子不好。我不希望給孕婦開鎮定劑,但如果你認為……」 「不,沒有必要。」法蘭妮說,但她走進炎熱的中午陽光下時,她知道她孕期的整個後半部分都會被溫特沃思太太那兩個消失了的雙胞胎困擾。 8月29日,來了3批人,其中一批22個人,一批16個人,一批25個人。桑迪挨個找了委員會的7個成員,告訴他們,自由之邦現在有1000多個居民了。 博爾德不再像一個鬼城了。 30日晚上,納迪娜·克羅斯站在哈羅德家的地下室裡看著他,感到很不安。 當哈羅德做的事情不牽涉到與她以古怪的方式作愛時,他就似乎離開她,進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間,她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力。當他進入那種狀態時,他似乎很冷漠;不僅如此,他似乎蔑視她,甚至他自己。唯一沒有改變的東西就是他對斯圖爾特·雷德曼和委員會裡其他人的仇恨。 地下室裡有一張廢棄不用的桌子,哈羅德正在蟲蛀了的桌面上幹活。他身邊擺著一本打開的書,翻開的一頁是一張圖表。他看一會兒圖表,然後看看正在擺弄的儀器,然後再對它做點什麼。右手邊是一輛三輪摩托車鬥。小桌面上到處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電線。 「你知道,」他心不在焉地說,「你該出去散步。」 「為什麼?」她感到有點受傷。哈羅德表情緊張,毫無笑意。納迪娜明白了為什麼哈羅德總是面帶笑容:因為他不笑時看起來像個瘋子。她懷疑他確實瘋了,要不就是快瘋了。 「因為我不知道這個炸藥放了多久了。」哈羅德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放久了的炸藥會出汗的,」他抬起頭來看著她說。她看到他滿臉是汗,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說好聽點,它會滲出物質,而它滲出的是純硝化甘油,是世界上最不穩定的物質。所以如果炸藥放久了,這個小小的科學大會的東西就會把我們炸飛,把我們送過弗拉格斯塔夫山頂。」 「你說話時大可不必那麼氣急敗壞。」納迪娜說。 「納迪娜?我親愛的?」 哈羅德平靜地看著她,臉上毫無笑意。「閉嘴!」 她不再說話了,但也沒有去散步,雖然她其實想去。當然,這如果是弗拉格的意志(而那個靈應牌乩板告訴她,哈羅德就是弗拉格對付委員會的手段),炸藥就不會放得太久。即使它確實放久了,不到時候,它也不會爆炸的……不是嗎?弗拉格到底有多大控制力呢? 她告訴自己,足夠了,他有足夠的控制力。但她並沒有把握,她越來越不安。她回過一次自己的家,喬不在了——這次不是壞事。她去見了露西,忍受了一會兒冷淡的接待,得知自從她搬去和哈羅德一起住以後,喬(當然露西叫他利奧)「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露西顯然認為這都怪她……但如果弗拉格斯塔夫山火山爆發了,或是地震把珍珠街毀了,露西也會怪她的。當然,要不了多久,就會有許多人怪她和哈羅德的。然而她沒有再看見喬,心裡還是極其失望……沒能和他吻別。她和哈羅德不會在自由之邦待多久了。 沒關係,現在你開始幹這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徹底跟他脫離關係才是最好的。你只會害了他……還可能會害了自己,因為喬……看得見事情,知道事情。就讓他不再是喬,我也不再是納迪娜媽媽。讓他永遠回去做利奧吧。 但矛盾是無法解決的。她不相信自由之邦的人們還能活過一年,包括那個男孩子。他的意志不希望他們活下去…… ……所以說實話,並不只是哈羅德是他的工具。你也是。你還一度認為瘟疫過後的世界裡唯一不能原諒的罪惡就是謀殺,殺害一條生命…… 她突然發現自己希望炸藥已經放久了,希望它會爆炸,把他們兩個都結果掉。這是仁慈的結局。後來她又發現自己在設想等他們到了山那邊之後會怎樣,她感到腹部一陣暖流。 「行了。」哈羅德說。他已經把他的儀器放進了一個鞋盒裡,放在一邊。 「幹完了?」 「是啊,完了。」 「能有用嗎?」 「你想試試看嗎?」他的話很刺耳,但她並不在意。他的目光貪婪地在她身上打量,她已經熟知了他這種小男孩般的方式。他從那個遙遠的地方回來了——他在那遙遠的地方寫下的東西都在賬本裡,她看過之後,又隨便地放回鬆動的壁爐磚下面。現在她能對付他了。現在他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我們上樓去吧,」她對他忽閃著睫毛。「我先去。」 「行,」他聲音嘶啞地說。他的額頭上出現了細小的汗珠,但這次卻不是因為恐懼。「先去吧。」 於是她先上去,她能夠感到他看著她穿的小姑娘般的水手短裙。她裙子裡面什麼也沒有穿。 門關上了,哈羅德做的東西在昏暗中擺在打開的鞋盒裡。盒子裡有一個電池驅動的步話機,後蓋被取掉了。呂根炸藥用電線和步話機連在一起。書仍然翻開著。書是博爾德公共圖書館的,書名是《65位國家科學大會獎獲得者》。圖上畫的是門鈴和步話機連在一起,和鞋盒裡的步話機很像。圖下面的說明寫著:三等獎,1977年國家科學大會,布賴恩·鮑爾製作,佛蒙特·拉特蘭。說一個詞就能在12英里外打鈴! 那天晚上幾個小時之後,哈羅德又下樓來,把鞋盒子蓋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到樓上。他把它放在櫥櫃頂層。那天下午拉爾夫·布倫特納告訴他,自由之邦委員會邀請查德·諾裡斯在下一次會議上講話。那是什麼時候?哈羅德隨意地問了一句。拉爾夫說,是9月2日。 9月2日。 第57章 拉裡和利奧坐在房子前面的馬路邊上。拉裡在喝一罐溫的漢姆啤酒,利奧在喝溫桔汁。現在在博爾德什麼都喝得到,只要是罐裝的,而你又不介意喝溫的。屋後傳來除草機的轟鳴。露西正在割草。拉裡主動要求割草,露西搖搖頭。「你要是有辦法的話,看看利奧怎麼了。」 這是8月的最後一天。 納迪娜搬去和哈羅德一起住的第二天,利奧沒有吃早飯。拉裡發現他在房間裡,只穿著內褲,大拇指放在嘴裡。他不願說話,而且心懷敵意。拉裡比露西還害怕,因為她不知道拉裡第一次見到利奧時他是什麼樣。當時他名叫喬,正在磨一把殺人的刀。 已經過去大半個星期了,利奧的情況好一些,但他還沒有完全恢復,也不願談那天發生了什麼。 「那個女人跟這事有關。」露西一邊組裝除草機一邊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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