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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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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留在這兒,他會死於急速燃燒。他匆忙站起,開始沿加里方向的公路跑了起來。呼吸變得越來越熱,空氣開始像重金屬似的,充滿了汽油的惡臭味,好像整個把他包圍了起來。熱風撕破了他的衣服,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微波爐裡掙扎。 當越來越大的空氣壓力導致奇利石油公司辦公大樓內部爆炸,在另一種轟鳴聲中,刀片似的玻璃呼嘯著穿過空氣。大塊的混凝土和煤渣塊像下雨似的從空中落下來,落在公路上,大約25磅重的一個厚鋼碎片發出颼颼聲從空中切入垃圾蟲的襯衫,劃破皮膚,一個更大的碎片掠過他的頭頂,啪地掉在腳前,然後又彈了出去,地上留下一個大坑。他拼命地跑著,頭上流出的血就像他那特別的腦袋能噴射2號熱油似的,也在著火。 砰!啪! 那是另一個油罐。他前面的空氣阻力似乎越來越小,一隻溫暖的大手從後面用力推他,這是一隻適合他身體從頭到腳每一條輪廓線的手,那手推他向前,僅讓他的腳尖落地。他就像一隻斷了線的大風箏,在風的吹動下,一直飛到藍天,風不知吹向何方,他只能無助地使勁尖叫。 一連串的爆炸後,上帝的彈藥庫在火焰中毀滅,魔鬼撒旦在撒潑,青面獠牙的小鬼在獰笑,從此他們只知道垃圾蟲這個名字,唐納德·默溫·埃爾貝特將永遠地消失了。 滿目瘡痍:汽車拋在路上,斯特朗先生的藍郵筒,一條斷腿死狗,掀進玉米田的機動車。 這時,那只熱手不那麼用力推他了,阻力又回到他面前。垃圾蟲冒險地往後看了一眼,看見立著油罐的土墩處是一堆火。所有的東西都在著火。路本身似乎也在著火。 他又跑了400多米,然後上氣不接下氣蹣跚地走了起來。離著火處1英里遠,還能聞到那種燒得正歡的味兒。沒有救火車和消防人員去撲滅,風吹向何方,火就會在何方燃燒,可能會燒幾個月。保坦韋爾會消失,火勢會向南擴展,毀壞房屋、村莊、農嘗莊稼、草地、森林。可能會燒到特雷·霍特那麼遠的南方,會燒到他一直呆著的地方,火會燒到很遠! 他的眼睛又轉向北方,轉向加里的方向,他能看見那個小鎮,能看見安詳矗立著的高大的煙囪。芝加哥遠離這兒,途中有多少個油罐?多少個汽油站?多少列載汽油和易燃品的火車靜靜地呆在車站?多少個鄉村?多少個城市? 夏天的太陽照射下,整個鄉村都會燃燒的。 垃圾蟲齜著牙,站了起來,開始走路。皮膚已變得龍蝦似的通紅,他沒感覺到,儘管天黑下來了,但他還很清醒。前面的火越來越旺,他眼裡充滿了絕望。 第35章 「我想離開這個城市。」麗塔直截了當地說。她站在公寓的小陽臺上,清晨襲襲涼風將她從昨晚的夢魘中拉回。 「可以。」拉裡說。他坐在餐桌邊,吃著油煎雞蛋三明治。 她轉過來,臉色顯得十分憔悴。拉裡第一天在公園上見到她時,她看上去就有40歲,但今天看上去有60歲,手指哆哆嗦嗦地夾著一根煙,先歎了口氣,然後才緊張不安地吸著。 「我明白,我很危險。」 他用餐巾抹了抹嘴,「我明白你處境危險,」他說,「要排除險境,我們必須走。」 她的面部肌肉耷拉著,並沒因此高興起來(儘管不是故意的),拉裡認為這樣會使她看上去顯得更老。 「什麼時候?」 「就今天,行嗎?」他問。 「你是個可愛的男孩。」她說,「你還要咖啡嗎?」 「我自己會沖的。」 「你坐著別動。過去我丈夫總是要我給他沖第二杯咖啡。他吃早飯後,除了弄個髮型,其餘的時間都花在《華爾街日報》或者某些廉價的驚險小說上,諸如博爾、加繆、彌爾頓,這些書沒有深奧的知識,但肯定有一定的吸引力。你可真像他。」她轉過身去了小廚房,「你瞧,害羞得臉都藏在報紙後了。」 他含糊地笑了笑。今天早晨,她的表現似乎很不自然,昨天下午也是。他記得在公園遇見她時,她的談吐含蓄又害羞,昨天下午以來,卻多了幾分溫柔,就像軟糖。 「給你。」她走過去。放下咖啡杯,她的手還哆嗦著,以至滾燙的咖啡濺在他的手臂上。他猛地縮了回來,嘴裡發出嘶嘶的叫聲。 「噢,對不起!」她的臉上顯出極度的驚愕,幾乎到了可怕的程度。 「沒事。」 「對不起,我去拿塊……涼毛巾……坐在那兒別動……我真笨……真愚蠢……」 她說著就大聲哭起來,刺耳的哭聲,聽起來就像她看到最親的朋友慘死的場面,而不是輕輕地燙了他一下。 他起來將她扶住,倒不在乎她這種衝動的感情,而麗塔則緊緊抱著他,像一個爪子似的——「宇宙上最大的爪子」,緊緊地抓著拉裡。他不高興地想,該死的,你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得走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幹了些什麼,我並不喜歡這樣,對不起……」 「沒事,沒事。」他一直在機械地安慰著她。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那保養得很好的但已有些灰白的頭髮(實際上她看上去一切都好,因為她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浴室度過的)。 臭味從公寓起居室和陽臺右側的門,竄了進來。這種臭味讓你弄不清到底是什麼,你可能說像發黴的桔子味或變質的魚味,實際上都不是,那是一種腐爛的屍體味,幾千人在屋外腐爛著,所以你想儘快離開。 曼哈頓還在運轉,拉裡認為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城市絕大多數地方的燈已熄滅。昨天晚上,他在麗塔睡著後,走到陽臺上。從這兒往下看,布魯克林的大多數地方和奎因的全部的燈都已熄滅。通往曼哈頓的110號路,一片黑暗。沿著另一條路還能看見尤城也可能是貝榮城隱約的燈光,而新澤西方向卻黑乎乎的。 黑暗意味著失去光明,另一方面,意味著空氣的沉悶。6月中旬後,靜靜地死在公寓裡的所有人現在都開始腐爛,每當他想到這些,腦子就會浮現出在公園1號公廁中見到的那一幕。他夢見過這些,在他的夢裡,黑暗的生活在向他召喚。 另一個麻煩是他個人的,就是昨天他們去公園時,她一直是快樂的,談笑風生,但回來時,她被他們所發現的東西困擾,她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一個怪物似的人躺在一條小路上,旁邊有一大灘淤血,眼鏡粉碎,左手僵硬著,一直在叫喊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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